酒足饭饱之后,净草陪着钱飞再次去找潘长老。
这是因为钱飞想要请琉璃宫把陈夏华的父母弟妹接到琉璃宫来暂时保护,为期两到三年。
此前在废土,钱飞一行遇到了两个麻烦。
其中之一是因为“摇钱树”而被黑石山的人追杀,他们虽然一时不知道那是钱飞,但是见到了陈夏华的战甲。陈夏华的战甲恐怕很容易被认出来,瞒不了太久。
另一个麻烦则是,钱飞自己作为身怀巨债之负翁,不知道有多少债主想要追他。
陈夏华家里搞了盛大的还款仪式,又当众为钱飞作保,那么那些想要提前抓住钱飞的债主们,在找不到钱飞的时候可能就会去找陈夏华,而在找不到陈夏华的时候可能就会去找她的父母弟妹了。
钱飞像是征壮丁一样地带走了那家人之中唯一有战斗力的长女陈夏华,不想把那一家善良的人留在险地。
而潘长老哼哼唧唧地不想揽这麻烦事,还是净草拍胸脯说,火山寺也有此请,这算是火山寺欠琉璃宫一个人情,才让潘长老答应。
至于说火山寺怎么还这个人情,嗯,就让方丈和神僧们头痛去吧。
陈夏华本人却没有参加这场求恳。钱飞不想让她为此觉得不好意思,也不想让她特意过来下跪磕头。
在第六境界“融密”水平的修仙高人潘长老面前,凡人的磕头一文不值。
再说,陈夏华也有自己的要事去做,没有空闲。
而净草从潘长老那里出来,就利用私人时间,特意去了一次海边,找陈夏华。她有重要的私事要找陈夏华商议。
琉璃宫占地面积不小,比火山寺还要大些,其北侧有一片金色沙滩,如果是夏季,一定是避暑玩水的好去处。
不过在当前的深秋时节,沙滩上早已覆了一层霜,仿佛变成了银色,而柔和冲刷砂子的一波波海水,上面也漂着细小的浮冰。
当地人都说,今年的第一场雪可能要来得早些。
陈夏华与水系圣女都需要来此补水。
来到琉璃宫之后,水系圣女显现出颇为温柔随和的人格,也和大家混熟了。现在净草已经知道了她的本名叫唐心纯,今年正是二八年华(自称)。
但与十六岁的冯瑾不同,唐心纯今年是二十八岁。
唐心纯的冰床内藏着三江四湖之水,但是在逃离黑石山的时候恐怕喷出去了半个湖之多,现在需要补水。
净草一度担心,琉璃宫这里又没有什么湖水,难道海水也行?
事实证明,海水也行。
而陈夏华的战甲汽仓内,蒸汽也是终究有限的,连日战斗已经消耗不少,现在也需要抓紧机会补充。
沙滩上孤寂而少有人影,却又非常热闹,因为热闹的是一台粗黑沉重的机器。
那是一台蒸汽机,配有蒸汽泵和额外的锅炉,额外的锅炉顶端拧着椰子大的黑色球体,那球体就是汽仓。
蒸汽动力把海水泵上来,然后煮开成为蒸汽,然后以强劲的液压泵,一下一下地把高温高压的蒸汽泵进汽仓之中。
这一切是接近全自动的,钢铁碰撞摩擦,冒出滚滚黑烟,热闹程度比得上一个市镇。
陈夏华本人穿着大花棉袄,坐在庞大机器旁边的小马扎上,捧着一本书在安静地阅读。
大花棉袄……
初次见面的时候,陈夏华显摆了一身何等超越时代的时尚女郎打扮,而现在她穿着白底红梅花图案的大花棉袄,除了发型之外都回归了村姑本色,显得那样地……臃肿而又可爱。
穿着单薄僧衣而且不怕冷的净草,徐徐从空中降落在她面前。
“你的那身……那身黑白灰的衣服呢?”净草觉得那身时尚OL装束难以形容,但非常感兴趣。
陈夏华戒备地说:“舍不得每天穿。唉,我娘偏要给我带上这身花棉袄,讨厌死了。”
净草不禁感慨:“有这样的爹娘真是幸事,有人哪怕能修真修得满天乱飞,也一样要反过来羡慕你呢。”
她又问:“唐姐呢?”
陈夏华指了指海上。
只见距离岸边大约两丈远的地方,冰床倒扣着浮在水面上,随波荡漾。显然它的入水口是倒扣在水中,正在默默地吸水。
净草皱眉说:“可是,唐姐她人呢?”
陈夏华继续指了指:“就在旁边。”
净草飞过去仔细端详,发现圣女唐心纯确实漂浮在冰床旁边,月白色的睡衣几乎与碧蓝海水融为一体,不易察觉。
唐心纯的漂浮是俯卧向下的,双臂双腿都自然地下垂到水中,脑袋也沉在水里,像乌龟一般只把脊背露在水上。她那一头清汤挂面的乌黑秀发散开在水中,宛若一大把生机勃勃的紫菜。
净草一惊,脸都白了。
但这时陈夏华在沙滩上摇手喊道:“不要紧的,她还活着,只是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