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瑾越来越觉得,杀弟弟的念头十分地甜美,甜美得胜过世上最毒的毒药。
除了那个不知道在何处的压箱底法宝,还有一件宝贝,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就是弟弟自己的性命啊。
那个在湖底炼丹受扰的散修,我把曙光堡少主的人头给他作为赔罪,即便不赔他那许多刀币,有这么一颗人头也够分量了吧?
杀了他,他体内的真元就可以凝结出来,成为极品灵石,价值至少也会有三十万刀。
那些真元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是我和其他姐妹们散功了给他的,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弟弟还在吼叫:“你敢杀人吗?你没有种就放了我。”
此刻他也几近发癫,只顾着去想“女人终究没有男人狠”,却忘了这个姐姐在过去几年里,为了家族在暗中做脏活,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在江湖上杀人了。
冯瑾再次抬头看他,已经眼睛发直,散乱的几丝秀发贴在眼睛周围,喃喃地说:“是啊,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缩在墙角的表姐,此时拼命扭动被缚的身体,发出“呜呜”声音。
弟弟也慌了,说:“你即使杀了我,也拿不到那个法宝。”
冯瑾嫣然笑说:“我不需要它了,只需要杀你。”
涂了红指甲的一双素手,轻盈地伸向他的脖颈,仿佛是给弟弟整理衣领。
就在此时,钱飞一把拽开了她的胳膊,李木紫与净草从后面抱住她,把她扯离了弟弟身边。
冯瑾用力挣扎:“你们做什么?”
钱飞柔声说:“亲手杀害未成年弟弟的痛苦,不该由你来承受。”
冯瑾说:“可是……”
钱飞说:“我有办法。”
冯瑾凄然说:“你为了我要牺牲你一生的信用吗?时间来不及了,你不能按期还债,以此为代价,也要我承你的情吗?”
钱飞的声音依然稳当当地:“不需要那样,我有办法。”他们掀开黑毡布,走出墙洞室之外。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在雄伟的西城墙脚下一片漆黑,不会有巡逻的士兵过来,因为承平日久,城防巡逻制度早已荒废。
冯瑾轻声说:“有什么办法?”
固然换外人拷打弟弟,可能会让弟弟松口,但是钱飞他们不可以这样做。
冯瑾与弟弟之间争执,那只是曙光堡的家务事。而如果钱飞为了劫夺法宝,在冯瑾面前拷打她的弟弟,那债务部内部的人际关系就彻底变了味道,此后别想再有精诚合作。
净草却抢着说:“办法很简单。看你刚才样子,你是不是差一点想要把小琅的人头交给散修蔡卓,去给他个交代?”
冯瑾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净草笑说:“人头可以作为交代,活人也一样可以作为交代啊,你把他囫囵整个地交给蔡卓,不行吗?”
其余三人皆目瞪口呆。
钱飞猛烈摇头:“我想说的须不是这个!”
李木紫气得笑了,说:“蔡卓一家损失了四十万刀,换来这个熊孩子有何用?给吃给喝地养着吗?”
冯瑾说:“表面上能给蔡老板出气,实际上却是害了他。”
钱飞也说:“曙光堡堡主带着人到江南来寻找宝贝儿子,恐怕蔡家就要有血光之灾。”
净草双手合十,极快地轻声说:“养着当然没有用啦,养在家里只会有血光之灾。可是你们想想,蔡家想要四十万,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把子女送到鹤伴园去拜师,求个前途。跟冷冰冰的刀币相比,把活着的曙光堡少堡主绑送到鹤伴园去做礼物,难道价值不会更高?”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鸦雀无声,其他三人呆若木鸡地听着。
净草继续说:“鹤伴园的掌门是谁?是司马吞蛟。他老人家岂是省油的灯?一定可以认出这样一份活礼物的价值。到时候我们得到了十万刀的酬劳,蔡家的子女在鹤伴园得到了前途,蔡家得到了鹤伴园的庇护,而鹤伴园和曙光堡打起来,岂不善哉?”
钱飞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时不时就需要被提醒一下,净草在混乱邪恶方面真不是一般的段位。
他扶着额头说:“司马可能一出手就会出卖蔡家,就像背叛了我一样。”
净草:“……”
钱飞说:“还是听听我的主意如何?小瑾,你家弟弟的那个伴当,叫做韦二郎的,你觉得现在会在哪里?”
冯瑾沉吟说:“我可以想得到几处地方,应该不至于太远。”
钱飞说:“先把他找到。”
为了找到韦二郎,四人商量片刻之后就掀开黑毡布帘子,回到了墙洞室。
……
片刻之后,有一人扛着一个被捆缚之人,在夜色中从墙洞室出来,匆匆奔行,来到冯琅所居住的旅店门口。
他避开旅店门口的灯笼,将被捆缚之人放在暗处的地上,就悄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