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林爸爸一听,顿时颤抖着双手接过钱,嘴唇嗫嚅道:“好,江寒,这钱大伯先拿着,当是借你的。『爱 阅 读 Шww.loveYueDu.?om』回头,等我把油菜籽打了,晒干拿去粮站卖了后,就给你还。还有,我也不会再把玉林姐姐嫁出去了——”
江寒点点头,思忖一下又道:“大伯,不急不急,你什么时候方便了,什么时候再把钱给我都不迟。我反正也不等着急用。”
说那话时,是因为江寒知道,即使江玉林的爸爸把油菜籽晒干拿到粮站去卖,也换不来几个钱的。
那个年月,兴交公粮和农村的提留款。卖点菜籽,除了应该交给国家的,扣除什么提留款,教育基金,真的所剩无几。
江玉林妈又是一个药罐子,那点钱到了他们家里,真的是杯水车薪。
只怕钱刚到手上,还没有捂热和,就被安排的精光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江寒知道,包产到户后,她爸爸每年把菜籽和小麦晒的干干燥燥的,风的干干净净的,用鸡公车推倒粮站,排起几个长长的大队伍不说,好多时候,都是等到大半夜,都还没有等到粮站的人验收。
那些在村子里有面子或有点关系的人,比如村长、书记这些人家,自然会走走后门,找找熟人,把公粮拉去没多久就会被验收了,等级还超好。
可是,像江寒爸爸这样老实巴交的农民,好多时候,被那些验粮的人用一个一米左右长的验粮工具从上到下戳一下,然后,随便抓出几颗扔在嘴里嚼几下,心情好时,给你个准收,却给一个只够刚好能进仓的等级,比什么特等、一等、二等要低几分钱不说,还的赔笑脸,按人家制定的地方去把粮食倒上去。
心情不好时,人家干脆来一句,不合格,让你拉回家再晾晒一下再来交。
那样,你就白跑一趟,白排一天队。
江寒的爸爸嘴笨,遇上的这事情不少。
每年往粮站交小麦、油菜籽和稻谷时,都是让她爸爸焦头烂额的事情。
那年那月,普通老实人,只有把那些粮食晒的拿在手上一捏,都能脆成粉的样子,才敢拉去上交公粮,不然,又怕自己白跑一趟。
这些门道,江寒都烂熟于心,但是,那天,她却不想给江玉林爸爸泼冷水。
那个时候,农村都还没有粮贩子在村子里收粮食。卖粮,交粮都还是统一交给国家的粮站。除了该交的公粮外,剩下的才能换点油盐酱醋茶钱来。
一般拿上这些钱,一到了手里,把什么化肥钱,犁田钱一给别人,剩在手里的就所剩无几了……
江寒知道,原主家里之前就这样。
那刻,她对江玉林的爸爸特别的同情,但是,她还暂时想不到怎样帮他。毕竟,他年纪那么大了。或许,等到明年开春,她可以聘请他去帮她在河滩地养蚕,那活路相对轻松些。
不过,想起懂事聪明的江玉林,江寒又觉得,这家人的好日子指日可待。
那天,送走江玉林爹后,江寒才去找村里比较出名的李木匠。
李木匠的手艺好,远近闻名,谁家娶媳妇、嫁姑娘,只要想着要做几件家具,什么柜子、箱子,穿衣镜之类,还有床什么的,都会请李木匠的。
他手艺好,为人又厚道,不磨洋工,所以,请他的人特别多。
那天,江寒和林东找去时,李木匠正和家人在田里插秧,见江寒找他,立刻走上田埂,跳进堰沟里,把腿上的稀泥洗干净,就笑嘻嘻的问江寒找她有什么事情。
林东赶紧上前给李木匠递一只烟,还用火柴给殷勤点上。
江寒这才开口道:“李叔,我想请您去省城帮装一下门面。”
李木匠不由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对江寒道:“江寒,这个活路,恐怕我有点做不了。我当木匠这么多年,帮人做家具什么的,做的不少,但是,装门面什么的,还从来没有做过。”
江寒思忖一下,马上道:“李叔,没事的,到时,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不会比你做那些柜子什么的麻烦。我里面主要就是要装些镜子什么的,然后,弄个天花板。”
江寒边说边比划,李木匠是手艺人,在江寒的描绘中,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思忖一下,他点点头,但是,还是担心道:“江寒,你这是省城的门面,我知道你现在见了大世面,眼界比一般人高,我怕给你弄不出你想要的效果。到时,你不仅费了钱,我也浪费了时间,还影响我的声誉。”
江寒一听,就知道,李木匠这是怕自己万一弄不好,毁了他一世的“英名”。
毕竟,他是方圆百里,大名鼎鼎的李木匠,谁家修房造屋,嫁女子、娶媳妇要做什么家具,想到的第一个都是他。
手艺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如果“名声”不好,就没有人上门来请。那就是自掘坟墓,自己把自己的手艺荒废了,也不能帮家里赚钱。
李木匠不得不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