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卫慢吞吞的翻着王府记录,负责记录的人钜细靡遗,一点不苟,简直可说是流水账。爱/阅/读上面将王府搬进来的第一天发生的事,直到三十年后记录者离世时。
郡王府原是前朝时一位五军都督府,那位都督生性暴躁,在皇上面前装着是人模人样的,一回到府中,就经常因小事暴怒,府中女眷也好,仆人也好,都怕他至极。
十年内,他杀了至少有三四十位仆人,事情闹大了,连皇上都知道,才稍微有所收敛。不想过没多久,就传出府上闹鬼的事,再过月余,他就暴毙在府中。
等大清入关了,这地方又成了贝勒府。那时的贝勒可不像后来不值钱。当初还有八大贝勒的说法,这府上的贝勒虽不如那八位,可也是根正苗红,是努尔哈赤的后人。
一住下来,贝勒爷就染病了,说是中了风邪。入关时,战事不断,北方还好,南方却是抵抗连连,兵祸不绝。
贝勒爷原是某位亲王麾下的得力战将,身体素质一向不错,这一病,还乱了亲王的布置,在南方吃了败仗。回京城过来看他,却是一惊。
原来生龙活虎的贝勒爷,短短两个月就变得骨瘦如柴,不似人形。
问起来却说是府中有鬼,亲王马上叫来喇嘛做法事,可全然无用,过不得多久,这位贝勒爷竟也暴毙于府内。
跟着又住了一位内务府大臣,没想还没住过十日,人就死了。
这之后近百多年都无人敢住进来,直到敏王的太爷爷,自认杀性大,不信邪,住进了府中。但仅过了一日,他就逃回了北地,至死也没再敢住进王府。
到敏王的爷爷,找了一位看风水的大师,来这里整治了一番,这才住进来。这一住就住了快十年,一点事都没有,这事就慢慢被人遗忘了。
再往后就是老敏王了,老王爷四处征战,真正住在京城的时间并不多,到敏王,又时常在北地驻边,这府上的事,他也都是交给包衣奴才,一位姓钱的管家。
“沈大人看册子看得挺仔细的啊。”
汪公公凑过脸来,他闲不下来,叶弑在找药材,他也没兴趣,要是翻的是黄白之物,他就不会过来了。
“不说这王府里邪性吗?有事吗?每个月都要死丫鬟,我找到原因了。”
一边的敏王正满腔怒火,一把抓过册子说:“你能帮本王将这事摆平,本王既往不咎。”
“你要咎什么?”
叶弑回头就瞪他一眼,敏王沉下脸说:“本王有好生之德,丫鬟使
女虽是买来的,花销不大,可也是一条人命,每个月都死人,本王倒是不惧,这下人们可就不行了。”
“钱管家在吗?把他叫过来。”
册子上的记录者也姓钱,这钱家怕是世世代代都在敏王府中做管家。
严三书叫来个矮瘦的中年人,大半身子都遮在个狐袍子里,一双眼睛还在乱转。
“钱管家有寒病,热天也要裹个袍子,这府内的事,他也在交代他家人,过完今年,他就要回老家了。”
“钱管家世代都在府上做事吧?”
“对,沈大人有事想问小的?”
宰相府上七品官,这些王府中的管事,有些还是有官阶的。敏郡王这边的管事,也有五品官的头衔,沈卫也不敢怠慢,把册子拿过来:“这上头是钱管家先人记录的府中大小事,上面说是在老王爷进府里,就曾闹过一档子怪事。”
钱管家打了个寒颤,看向敏王。
“让你说便说,府中那些事,也不怕告诉沈大人,哼,要是沈大人能帮我们把鬼抓住,我们还要谢谢沈大人。”
“是,”钱管家整理了下袍子,才说,“确实有些怪事,这册子找到了,沈大人想是看过了。那日老王爷住进来,这里就死人了。是失足落到井中,在井里被淹死的。”
“淹死?不是摔死的?”
“人拉上来,找了仵作,是淹水之状。”
“那这些日子呢?”
沈卫心头慢慢有了计较,想要情况跟他猜的一样,那多半就是那回事了。
破邪先生要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他也就别干了。
“这一年多来,死的人,也都是落到井里。我们也知道那井有问题,找人搬了一块大青石板子把井口给盖住了,可还是死人,还是淹死在井中。”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汪公公奇道,“莫非是府上有人在故意生事?”
“府中要是王爷不过来时,就十多人,都是下人,外加两位管事的公公,没人有本事移动那五六百斤的青石板。”
沈卫心下冷笑,那就未必了,敏王会不安排高手在府中?
“看沈大人模样,想是心里已有了底了?”
“八九不离十,事情非是出在闹鬼上,而是这府内阴气太重。”
“阴气太重?我府中是用了一些太监,那都是合规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