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地上。
他瞪着眼睛,仍然不敢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间无法控制自己了。
柳知府快步走过来,拉着儿子跪下,“陛下,臣有罪。”
他一声陛下,直接震傻了所有人,包括跪在地上的程大龙。
他张开了口,却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样,彻底傻了。
柳应钟也傻了,他哆嗦着不敢看连雪印,只能去看青槡,声音像是被砸了石子的水波一样不成调,“你,你,你是,是……”
她喊陛下夫君。
而西凉当今的陛下登基至今,只在今年封了一位皇贵妃。
前段时间刚刚昭告天下。
所以她只能是那位传说中的皇贵妃。
东秦的和亲郡主。
东秦那位把持朝政多年的摄政王独女。
她确实,确实是有让他随便在哪里科考的能力,戚国公府算什么,辰王又算什么,在两个真正坐拥了四灵洲的半壁江山的掌权者面前,不值一提。
柳应钟一下子就红了眼。
这次不是难过,不是无力,而是积压了许久的无奈委屈,眼睁睁被困住而无能为力之后,终于看见了希望的那种心情。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后悔。
他自幼家境好,读书也不错,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也没有承担的能力,所以骤然被压垮之后,他除了自我放逐和无力,他什么也做不到。
他颓废的躲起来,美其名曰游历散心,其实就是逃避。
等他逃避回来,得知妹妹被送进庵堂,他想方设法要救妹妹出来时,已经为时已晚。
不知道有人跟妹妹说了什么,她第二天就跳了河。
他从此彻底一蹶不振。
他痛恨所有人,但最恨的还是自己的无能和逃避。
如果他没有因为不能科举的打击逃避现实离开崇阳城,他最起码可以照顾好妹妹。
而不是到妹妹死后,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昨夜府中被人放火之后,他不是冲动,他是气恨的不能自已,不想活了,想拉着几个人垫背,总不能白死一场。
却不想遇见了青槡。
山重水复已经没有了路。
她抽山断水给了他一片坦途。
柳应钟伏在地上,肩膀轻颤。
“出息。”青槡嘀咕了一声,伸手晃晃连雪印的手臂,“夫君,有没有匕首,我要去挖了他的眼睛。”
“陛下饶命,娘娘饶命,是小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出言不逊,小的罪该万死,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程大龙浑身抖的跟筛子一样,也不敢再抬头,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开始哭嚎。
倘若来的是别人,是别的任何人,哪怕王公贵族,程大龙这种山匪头子都敢挣扎一下。
可眼前人,是连雪印。
是西凉皇帝连雪印。
程大龙不是崇州人,他是从前跟随家人逃荒来的。
他年少的时候,曾经亲眼见过,那位如神人一样的皇帝陛下,是怎么杀俘虏的,他们那个村子是被解救出来的,他看着那个男人一声令下,地上全是血,尸体堆满了一个又一个深坑,血水染红了整整一条河。
那种记忆,哪怕是他投胎转世,都不可能忘记。
暴君。
千古暴君。
西凉的百姓,既享受他暴力统治之下的安稳,又恐惧他不可一世的残暴。
深入骨髓。
程大龙这种刀尖舔血的匪徒,他不是怕死,他是怕连雪印这个暴君。
连雪印垂眸看了眼撒娇的青槡,回道,“没有带。”
青槡就是想吓唬吓唬程大龙,根本没打算亲自动手,听到连雪印这么说,她立刻就从善如流的接了话,“那好吧,那我就不亲自动手了,但是夫君你一定不要轻饶这个大坏蛋!”
“嗯、”连雪印应了一声。
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柳知府,“寡人记得,寡人曾经有言。”
“寡人治下,不容有匪。”
“柳大人,你确实罪不可恕。”
连雪印颁布过政令,命各州府严查匪徒横行之事,一旦有匪徒作乱,应立即上奏,请命剿匪。
这十多年来,各州府都相安无事。
看来不是真的相安无事,而是有人打量他这些年逐渐放权之后,开始放松了。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柳知府伏地请罪。
“严审所有匪徒,按罪论处,此事了结之后,你失职之罪,寡人另行找人处置。”连雪印淡声道。
“臣遵命。”柳知府冷汗津津,在听到这个处置之后,稍稍松了口气,赶紧吩咐下去,
“把他们都带走。”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陛下,这匪头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