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这世上有些人生不逢时,空怀才华、抱负。而韩信却仿佛是为了这个时代而生。
汉国历经六世君王励精图治,已然具备了横扫六合之势。而汉帝亦有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只待一个合适的契机,以向诸国发动雷霆攻势。
而时机已至,韩信的入伍亦补充了汉国军事方面的最后一块空白。
自韩信十九岁入伍到如今的二十五岁已然过去了六年。
在这六年间,韩信东攻魏,虏魏王,定魏为河东郡。北击代、齐,破代兵,擒代王,臣齐王。战功赫赫。他早已从曾经小小武官升为如今统率三军的大将军。
此时韩信整站在沙盘前思索对策。
此次出兵攻打的对象是赵国,而赵王听闻汉军将要来临,便召集军队镇守井陉口,对外号称拥兵二十万。
敌我双方兵力悬殊,且井陉之道极窄仅容一辆战车通行,地形易守难攻。而此次汉军又是离国远征,粮草供给又是一大难题。这一战怕是不容乐观。
半晌,韩信面无表情地向帐外喊道:“来人!”
“重言想出对策了?”这个想法刚在我脑海中出现就被韩信接下来的两个字击碎了。
“传膳。”韩信接着说。
“我以为你想出对策了。”我挑眉说道。
韩信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轻抿一口:“对策倒是有一个,但能否用上,还要看陈馀接下来的行动了。”
陈馀,成安君也。此次井陉口的守将。
“井陉口易守难攻,守将只要不是个蠢货,固守不出,我们就根本赢不了。若是再派一支轻锐部队劫了我方粮草,此战我方必败。这你也清楚,可为何你还要留在此处进攻井陉口?”
我走到韩信书桌前坐下,一只手支在桌上拄着腮,微皱着眉说道。
其实还有一点不利我未说明。韩信是被临时派遣过来的,军队中除了和他一起来的萧赫老将军的独孙、他的副将萧湛,再无一个亲信。加之敌我双方兵力悬殊,我方又处处处在劣势,这让那些将士如何肯为他卖命?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韩信倒是没有我那么担心,只见他悠哉悠哉地倒了一杯水放到桌上,轻轻推给我,不急不慢地回答我的问题:“我在赌。”
我一手接过杯子,轻抿一口。唔,水温刚好。另一只手轻叩桌面,嘲讽道:“赌什么?赌老天会不会一道雷把赵国二十万士兵全给劈死?”
“不是。”韩信摇了摇头,随后双手撑在书桌上,俯身向我靠近,一双黑得发亮的眸子盯着我。他薄唇微张,一字一顿:“赌陈馀是个蠢货。”
也不知怎了,看着他的双眸,我心中的担忧全散了,竟莫名的安心。
我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勾起唇角,笑盈盈地与他对视:“就算成安君是个蠢货,可他身边的谋士和将领也不见得个个是蠢货吧?就你我所知成安君身边可是有位人杰。”
“广武君确实当的起人杰二字。”韩信微微点头,随即又轻蔑一笑:“可惜掌权的蠢货说的话在军队中的分量可比无权的人杰重得多。”
“话虽如此,可这一眼就能看出的局势,陈馀不可能看不出。就算是蠢货也该知道固守不出就不会输。若陈馀真能蠢成这样,那他当真是个妙人。”赌一方主帅是个难得一见的蠢货,韩信这场赌局未免也太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