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外驿站内,冒着滚滚热气的洗澡桶放在屋当中,里面翻滚着浓黑的汤药。шшш.lσveyùedū.cōm
曲兰心将布卷在桌面摊开,露出四排大小不一长短各异的银针。
病人已经在床上躺好。
“怕不怕?”曲兰心一边给银针消毒一边问。
“不怕。”
“不用怕,疼是疼了些,但也就这一次。”
“好。”
“先泡在这药桶里一个时辰,等药效渗透全身,我再给你施针。”
“好。”
许是知道要治好腿了,痴傻的沈七郎今夜格外乖巧。
外面月高夜静,元冰带着人手正履行着保镖之责,“今夜不得喝酒,两人一班。”
“今天晚上那小娘子给沈家那瘸子治病,咱们就趁今夜动手吧。”驿站外一伙蒙面黑衣人说道。
这一路曲家娘子好吃好喝走走停停,他们跟踪的人可没那么逍遥。又要跟着人,又要不被发现。人家住驿站,他们只能在野外露营。在这么走下去,兄弟们也是辛苦。
“就今晚动手!取了他们性命,回去好跟薛老板要剩下一半的钱。”几个人都是匪人出身,为财害命做惯了的。
云被风扯着遮住了月,树影摇曳中两拨人厮杀在一起。
真正的猎杀往往都是悄无声息的。十几人的性命都只在瞬间,很多人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
“清点人数,处理尸体。”元冰道。
“不对!怎么比我们侦查的少了一个?”魁梧道。
元冰本能回身看向屋内,只见人影一闪,不好!
此时不顾得沈少夫人治疗,虽然说了不能入内打扰,但性命安全要紧,元冰闪身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房中。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凄惨嚎叫,在这深更半夜尤为瘆人。
元冰和外面的所有弟兄不禁心跟着一抖。元冰脚步不敢有半分停顿。
房中黑衣人已闪到床前,一把撩开床幔。
他显然认得沈七郎,看到床上的两个人瞬间露出吃惊的表情。这个表情又瞬间变得僵硬,永远凝固在这人的脸上。
一柄锐利无比的尖刀直接刺入咽喉。
元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黑衣人软软倒地,曲兰心手握尖刀冲自己调皮一笑,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大人抓到的孩子。
元冰伸手探去发现人已气息全无。
“他闯进来了!我没有办法!”曲兰心叹口气,无奈道。
真是的,她是真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杀人啊!自从小时候在须臾山她动手杀人,吓跑了程玉和自己的师傅任你行后,她就再也没在人前杀人了。
现在竟然因为这种小角色逼着自己出手。
“你这门看的不行啊,回头镖师的工钱我要扣二成。”曲兰心说着换了把干净的刀,挽袖洗手然后继续拿起刀对着病床上病人的腿部腐肉剜去。
元冰撩开床慢看到里面躺着的并非沈家七郎沈俊豪,而是元冰的弟兄马三。
“大哥!”马三叫了一声,神志清醒只是看出在强忍疼痛。
曲兰心也没有好到哪去,周身都别汗水湿透。
刚刚的惨叫声是马三发出的,要想留住这条腿,只能把伤处的腐肉都剔除干净。虽然曲兰心已经用各种草药和针灸将他的痛感减到最低,但剜肉削骨的疼痛常人实在无法忍受。
削下来的腐肉在旁边托盘里一小堆,马三的患处几乎已经露出森森白骨。
饶是从修罗场拼杀过的元冰也觉得这场面实在惨不忍睹,难怪不许别人打扰。任何正常的病患家属看到这等场面都会失去心智,阻止大夫的吧。
元冰一言不发转身拖起尸体向外走去。
好险!
幸好这个女人敢杀人……
杀的还不错……
元冰回首望去,只见曲兰心正站在床头拿毛巾帮病人擦拭额头的汗水,面孔透着大夫才有的严谨认真,慈悲关切,又贤惠得如所有普通人家的小媳妇一般。
“接下来就是做复健,每天要有人扶着他练习走路,虽然很难但一定要坚持,不然这条腿还是恢复不过来,我也就白忙了。”
曲兰心交代道。
她要快马行路,再带着马三已经不方便。
元冰自知拗不过她,只要任她一人快马奔驰,他则带着弟兄们尽量赶路。
要快!要快!少女披着红衣斗篷不分日夜直向京城方向而去。薛经业派来的人虽然都被他们杀了,但一定还有他的人在暗处,一旦知道这边失手且沈七郎不在,那必然会逼得薛经业狗急跳墙,马上对另外一队车马动手。
“什么?和曲家小娘子在一起的不是沈家七郎?”永安城内薛经业气得一跺脚。
但是没有关系,那就可以肯定另一队里一定就有沈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