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女子的心思总是更细些,桑海依旧由卫庄坐镇,而赤练选择亲自前去寻找疏影。
对于生活在后方的疏影来说,她不甚清楚发生了什么。沉寂片刻,赤练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来龙去脉后,果不其然从那双睫羽遮盖的杏眼中读出焦心的意味。
疏影必然是有事瞒着。
“你觉得白凤曾经....”
“我....”疏影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不知是应该坦白一切,还是按这白凤嘱咐的,装作无事发生,遮在袖口下双手攥成拳状,松松紧紧中,修剪整齐的指甲在白皙的手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子,明明白白的展示出主人内心的煎熬。
一旁的赤练将疏影的反应收进眼底,自然懂得对方心底的挣扎,、将选择交给了处在沉默中疏影。
她期待一个肯定的回复。
垂首挣扎许久,咬唇蹙眉的疏影做出了一个内心煎熬的选择。一声不吭的她朝着赤练做出了请的姿势,转身进入引着赤练进了白凤许久未来过的卧房。
希望她可以被原谅....
“我...也是在无意间发现的...”疏影低声解释,伸手按在墙边如平常桌案一般的器具前,右手掌心压住寻常所见的一边棱角,左手指节轻扣在桌沿下侧阴影处,两处一起用力。
微不可闻的咔嚓声从桌下响起,折腾出来的动静却不大。
这个机关最为精巧的地方在于,它的开启需要外界的两处开关同时按下,少了一处也不会打开,机关的位置也是最为寻常的地方。若不是白凤打开时从来没有防备过疏影,她怕是也不会知道。
隐藏匣子里面的东西被疏影小心翼翼的,摆到桌上。东西并不多,也不过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方帕和几沓码好的竹简。
疏影放下手中东西,扭头下将希冀的目光停留在身旁赤练身上,“赤练大人....公子会回来...吗?”
只是这次,她没能够等到那句令人心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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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并不清醒,但从经脉中传来的灼热刺痛时时刻刻折磨着半昏迷中人岌岌可危的神经。
锐利的疼痛密密麻麻袭来,牢牢地黏在骨髓上无法摆脱,传来森森寒意。昏昏沉沉中,白净的额头上涔涔冷汗,使得白凤恍惚想到曾经一瞥所见的那只翅膀被细长银针钉死在展翅板上,振翅欲飞的蝴蝶。
好疼。
蛊虫和雮尘珠在心脉位置碰撞着,传来阵阵抽痛,遮掩在后颈的轻薄布衫已经被密密的冷汗浸透,黏粘在冰凉的后背,时不时随着四肢的痉挛颤抖着。大脑传来不堪重负的警告,可半昏迷中的白凤却连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叠好的方帕不偏不倚的卡在白凤唇齿间,断绝了任何自尽的机会。
生不如死。
伺候左右的侍女小心擦去榻上男子额上析出的冷汗,谨慎的避开视线,不敢直视榻上以及旁边的男子分毫。
白亦非斯条慢理的探出指尖拨开汗水浸湿后黏着在白凤侧脸的一缕发丝,神色淡漠看着原本仅仅盘踞在心口至左腕的紫红色印记失控似的沿着上半身线条疯狂蔓延开来,恍若滋生的藤蔓蜿蜒盘旋,青黑色刺青拱卫着昏迷的男子,在争斗中,暂时与蛊虫达成短暂的平衡。
当然,仅从表面来看,雮尘珠的存在没有露出任何端倪。
白亦非意有所思的眯眯眼,血色的瞳孔泛着不详色彩,从白凤剧烈的反应来看,倒是超出了他设想的结果。
倒是暂时危及不到性命。
隐隐脱离掌控的感觉令人不悦,但也无伤大雅。
水面下隐藏的苍龙七宿,裹挟着无知者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缓缓转动。至此,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猩红的唇角勾起,白亦非道,“通知东皇太一,准备迎接我们的凤君大人。”
“是。”
下位身穿阴阳家标志白服的男子恭谨行礼退下,毕恭毕敬。
在阴阳家,没有人胆敢直呼东皇的名讳,白亦非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