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搜寻后,墨家人从茂密树林边缘隐蔽位置寻见受伤昏迷,情况不明的张良,昔日谦谦公子虽是狼狈却无性命之虞。忧心是,直到天色泛白,搜寻的人再无收获。
平躺在榻上的男子昏沉不醒,依旧是眉头紧蹙。一旁的赤练换下敷在男子额头的布巾,视线移向坐在远处的卫庄身上,秾丽眉眼间抹不开担忧,更衬得一屋子寂静无声众人的气氛格外压抑。
昨晚守卫的墨家弟子怕是都送了性命。除了张良外,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落得昨晚,无人院落中如此浓重的血腥气。
灰霾笼罩着不甚明灿的日光,亦如笼罩在所有人心中难以消散的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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阖紧的眼皮轻微颤抖,昭示着主人为苏醒的挣扎,随后缓缓张开露出无神的蓝瞳。
视线逐渐从模糊变为清晰,暗红如红酒陈酿的床幔绣满繁杂精妙暗纹,溢彩却不扎眼,从床沿延伸至高处,遮掩住从外界透来的光线。置身在一片蛊惑人心的熏香中,白凤咬着牙运转内力撑起绵软的身体,几番挣扎徒劳无功。
“醒了?
属于男人修长骨节分明的五指挑开床幔,见此,侍立在两侧的婢女躬身小心翼翼地挑开床帐,战战兢兢的退至门外。
药量计算的很清楚。侧首躲过即将抚上自己眉头的右手,却又男人被自然而然的托住侧脸,白凤恨不得照着那张脸给上一拳,垂在身侧的十指在顺滑的布料上无力张张合合,滑出一片皱褶。涟漪似的深色床褥,反衬着玉白的十指更是孱弱。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句话,白凤可是清楚的很。
觉察出来湛蓝眸子里的怒意,白亦非眼底泛起笑意,探手将白凤上半身揽至怀里,与顺滑肌肤相贴的指腹变本加厉地沿着流畅的线条滑动,停歇在温热的侧颈,而后上挑探寻到柔暖细嫩的下颌。
男人放肆的举动配上妖异俊美的面容,原本过分亵玩的行为硬生生被催发出几分极尽缠绵的情味。
如果无视怀里人的杀气...
唇角噙着笑的白亦非毫不怀疑,倘若白凤内力尚在,哪怕是两败俱伤的结局,白凤也会选择身形暴起,死死扼住他的喉咙。
白凤就是这个性子。
心脏传来的抽痛使白凤冷静,一边尝试从堵塞的经脉中调动细若游丝的内力,一边抑制随着男人动作而一阵阵身体内部传来的战栗,白凤道:
“你想要什么?”
“你向来聪慧,不如猜猜。”
微凉的指尖落在雪白脖颈上,微微用力就能感受到脉搏的跃动,似乎能够想象到血液的奔流。白亦非着迷似的摩挲轻蹭几下,留下淡粉痕迹,分外显眼。
“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即便倚在怀中身处弱势,白凤仍旧冰冷,连带声调都是不合作的意味,“不如你杀了我。”
与其受这种狎玩似的折辱,他宁愿求一死。
“无法脱身便求死,好残忍。”明明血腥气已经浸入骨髓,白亦非也能笑着说出“残忍”二字,凑到耳边低语道:“真狠。”
山野枝头的麻雀,哪怕是困在温暖舒适的金丝笼中也会毅然选择撞笼自杀,更何况是凤凰。
“不过...”
放在脖颈的五指骤然收紧,而面上与暴虐的行动相反温和一笑,白亦非道,“我喜欢。”
纵使处于弱势,白凤也不见得妥协,冰冷眸底的嫌恶往往在某些时刻,更能激起男人肆虐蹂躏的欲望。
“你远远不知道你的价值。”
松开五指,在白凤虚弱的咳嗽声中,白亦非俯首鼻尖抵在雪白后颈间一寸寸沿着凹凸有致的脊椎向下探索,认真地嗅着逐渐被他沾染上的味道,一手滑进略显松弛凌乱的襟口,就着倏地仓皇的呼吸声滑下,点在跳动的心脏位置。意有所指:
“如果忘记了一切,你会不会乖一些站在我身边,将刀尖指向你的卫庄大人?”
“做梦!”
没有开玩笑,白凤心底的不安愈来愈重。
那人就是个疯子。
潜意识的危险使得白凤挣扎起来,又被男人死死地困住,撬开唇齿送进一颗相似气味的药丸。
“会有些疼,”像是抚慰白凤的不安,感受到人再次瘫软下来,白亦非放松钳制,感受着手下温热肌肤传递来属于心脏的跳动。
“不过是开一道口,种进一个小玩意,”再次与渐渐涣散的湛蓝瞳色相接,男人殷红的眼底引诱意味浓稠的化不开,“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