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所在的大殿,是最为神秘的地方,站在冰冷的大殿中央,仰头向上,无尽延伸的石柱逐渐消失在迷雾缭绕的尽头,黑色的迷雾连同其中的点点星光翻涌在穹顶之下,无穷无极,衬着屹立在向上延伸的台阶尽头裹在黑雾中的东皇太一,多了神秘无常。
大殿的台阶下,星魂、月神两方人各在一方,礼毕站定,静静地等待独属于上位者的传唤。
哪怕他们心底已经全是疑惑,也没有发问。
“诸位,”立在高处的男人声音传来,起伏的愉悦语调好似歌咏,不复往日沉稳平和的声线,“召尔等前来,有两件要事。”
星魂、月神短暂对视一眼,将对方的疑惑收进眼底,自然明白对面人也是不知情。
“恭迎,”说着,东皇侧身朝着黑雾深处做出“请”的姿势,一个并不罕见却又因主人的身份而格外令人费解的姿势。
偌大殿中突然沉寂下来,所有人的注意,或明或暗,停留在脚步声传出的方向。
暗红外袍匿在深沉暗色中泛起浓厚的黑,披散肩后的白发无风自动,白亦非从东皇太一身后走出,后者略退半步站在斜后方。
“这位大人,是阴阳家最高权力的化身,最高位者。”
也许...换句更合适的话,阴阳家十几年来的谋划,都是为了这位大人的计划服务。
东皇的一句话好似平地惊雷。
台阶下,惊疑从星魂、月神眸中闪过,转瞬消逝在瞳孔深处。
少年模样的星魂,有着与外表截然相反的深沉心机。他此时的似笑非笑,单从东皇的“诡异”举动中,便轻而易举地推出自己不曾触碰到的辛秘,以及和心底无端燃起的野望。
也许以东皇阁下为首的阴阳家的野心,远比他想象的,可怕的多。
比起星魂心底的野心,月神看见来人面容时的失神,称得上失态,又幸运的没有被左侧处在思忖中星魂察觉。
白亦非,一个她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在眼前的敌人,重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遮掩在浅紫薄纱的双眼饱含惊诧,又在主人抑制下收敛起波动。
常言,阴阳家的右护法月神,善于从群星中窥探未来,占卜吉凶,甚至为秦朝召请,测算国运。
冥冥中,数年来的世事纷争,如同蜘蛛早已织好的蛛网,编织成一个早已布好的局。
兜兜转转到头来,自以为看透命运的她,却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住。
“此外,这里还有第二件事,关于阴阳家另一位刚刚醒来的大人。”
阴阳家的水越来越浑,少年老成的星魂再次对那个存在在众人口中的名号提起几分兴趣,亦有些许不满。他享受高高在上主宰生死的感觉,月神也就罢了,而无名辈却压在他头上,实在是不快。
开启话头,东皇太一适时将主导权交给白亦非。
“关于我的凤君大人。”
像是宣誓主权,来自白亦非的目光随意的从阶下两人面上滑过,“听闻星魂大人年少天才,倒是月神大人几分面善,莫不是曾与本侯见过。”
伴着男人漫不经心的戏谑,定定立在下位的月神,尽管背上细密的冷汗早已渗出浸湿内衬,依旧不卑不亢:
“许是大人记错了。”
“看来是本侯唐突了,”抹平最后一丝笑意,白亦非随口道,“既然如此合眼缘,今后凤君大人的日常起居便交由你负责。他的所有所求,尽力满足便是,不可让他思虑伤神。”
刚刚成为阴阳家最高主人的白亦非,要求阴阳家的长老负责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的起居,绝对算得上是轻慢。
向来与月神不对付的星魂,自然乐得在一边看戏。
“是,”月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面对新的上位者,也不过是略略停顿以表惊诧,便温声应下,做足姿态。
目送居于主位的男人摆手转身离开,东皇太一道,“如此,便辛苦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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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可是再想方才的事?”
走在星魂大人斜后方,身材火辣的大司命低声问道。
缓步向前,不曾回头的星魂说道,“如今你觉得,阴阳家当真是效忠于秦帝国?”
“大人意思是...”大司命咽回后半截未出口的话。
“或许阴阳家所求的,本就是一种禁忌。”
回想起方才从红发白衣男人身上传来的不详血气,星魂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