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许关上门的那一刻,焚念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官墨白表情倒是没怎么变,调笑道“小狐狸,别这么无礼嘛,按辈分你也该叫我声伯伯,再说贤侄,你就非要以这幅尊容跟我讲话么?”
焚念冷笑一声,变回原形,不是美人,不是唠叨少女,而是一个齐肩发的少年,浑身都是银白色的,连睫毛头发眉毛都是,银色的眸子瞪着官墨白“你不该插手”
官墨白也收了笑“你不觉得被忘记太可怜了么”
焚念目光如箭“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有的选么?当年的事,是他一个人的错吗!他也的确挽回了,不是吗!”
焚念怒瞪着官墨白,一个字一个字从牙关里挤出来“可是他动摇了!”
官墨白嗤笑一声“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焚念突然笑了,他嘲笑般摇了摇头“官墨白,你是在自欺欺人…顾君倾对你,就是一成不变!”
官墨白眸中寒光一闪,扬起的手却在看到焚念的脸时猛的顿住。
焚念还是笑,却泪流满面“官墨白,呵呵呵,你的心真偏啊,你不管投几百次胎,在叶许身边呆多久,你放在第一位考虑的,永远都是阎七!”
官墨白猛的愣住,却是无力反驳,他看着焚念,想伸出手安慰一下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却被猛的拍开手。
焚念倔强的瞪着眼“我告诉你,无论是你,还是阎七,都给我记住,捡我回来,养我长大的,永远都只是焚肆和顾君倾,我和你们,没情面!”
焚念拂袖而去,官墨白愣在原地,不曾想,当年的事,竟在这孩子心里留下这么大的裂缝。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红,照亮暗紫色的天空,暗室内,阎临惜小心的打开一幅画,年代久远,画纸的边缘已经有些泛黄,画上的人却容颜依旧,只是由于褪色显得眉眼间温和了些。
阎临惜左手覆盖在心脏的位置,没有任何波动,胸腔中心脏的位置空空的,冥王为天下舍半颗心,阎七为焚肆舍半颗心。
一颗心分的均匀半分为苍生,半分为所爱。
世人皆知,冥王为天下苍生,为这天下付出多少,阎临惜却怔怔的开口,“这天下…欠我一个爱人,我拿一颗心,换一了个孤家寡人。”
阎临惜叹了口气,站起身,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现在一处宅院,宅院前的牌匾书三字“笙乐府”如今却早已人去宅空。
走进门,一堵正红色的墙,彼岸花的红,仿佛鲜血一样红,花灵善舞,歌喉美妙,当年,焚肆就带着他那帮丫头在这日日笙歌,歌声飘的很远很远。
那是他们刚成婚,他恨不得整日黏在焚肆身边,自然也整日泡在这笙乐府里。
焚肆听曲儿,笑的开心,他看着焚肆,乐得欢喜。
再后来…那天,焚肆跳了忘川,花灵们用血染红的墙,声嘶力竭的怒吼,她们齐声高喊,以身为祭“冤吾主之人,愿其永坠地狱,不得救赎!”
十里黄泉,十里彼岸花,尽数凋零。
他想起焚肆跳下忘川的那一幕,他穿着一袭单薄的白衣,坐在奈何桥的栏杆上,那时候他已经疯了近十年,总是凌乱的头发却梳的一丝不苟,用了他平生最爱的那根桃木簪子挽着,那是阎七给他削的。
他开口问阎七“阎七,你听过白骨哭的声音吗”
阎七上前抓住他的腕子,抓的很紧,焚肆也不挣扎,乖乖的让他牵着。
十年来,焚肆每天都会坐在这,问他同样一个问题,也不等他回答,静静地坐一会便乖乖跟他回去。
那天,焚肆却笑了,阎七一时愣住,自从他疯了以后,已经十年没在对自己笑了。
下一秒,焚肆开口“你听,他们在哭,哭自己的不甘,哭他们的将军,信错人,爱错人,误终生。那声音,又悲哀,又痛苦,又无助。”
阎七一下慌了,焚肆却轻轻拉过他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轻轻略过,他笑的很甜,一边笑一边说
“阎七,我觉得我喝了孟婆汤也忘不掉你,所以,我不想再有来世了”
下一秒焚肆仰面躺下去,像一只折翼的白鹤,坠入他曾步步生莲的忘川河里。
阎临惜猝然清醒过来,后悔吗?当然,不过更多的是恨,恨自己的无能。
奈何桥上我抓不住你的衣角,奈何桥里我也寻不到你的身影,我只能在你不在的日子里,一遍一遍的走过你曾存在过的地方,但你的气息始终是淡了,直至遍寻不到,彼岸花谢了。
叶许是被院子里的动静惊醒的,推开门,一个一身银白的少年举着一盒点心爬的老高,叶许一下就反应过来,那大概是焚念。
官墨白见叶许出来了,忙装出一副委屈样“叶子你看啊,这小东西不讲理,不给吃不给住,让我干喝西北风。”
焚念在树上争辩“哼,就这么点儿,我俩还不够呢!”
白泽和夜玄一进门便看到这样的一幕,焚念和官墨白活像两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