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么偷偷的谈了二十多年的恋爱,谈到冥王身边没有任何女色,谈到焚肆和冥府的每一个冥将都熟悉了,那些大大咧咧的汉子每次都笑嘻嘻的叫他夫人,或叫他小冥后。
他们最常说的一句祝福是生生世世,长长久久,冥界人不道百年好合,对于长生的焚肆和阎临惜来说,那不是祝福。
直到一封来自天界的和亲书递到阎临惜面前,焚肆正坐在他椅子扶手上喝茶,探过头来瞄了一眼,嗤笑一声:“天帝要你娶霓裳?恭喜啊,那可是六界第一美女。”
阎临惜用力拉他一把,焚肆顺势躺倒在他腿上,手上的茶却一滴没洒,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阎临惜的脸。
阎临惜按住他的肩膀,眼中没什么情绪,嘴角勾起:“是啊,好福气啊。”
焚肆看着阎临惜的眼中闪过危险的光,他不以为然的继续逗他:“天帝独女,娶了她,将来冥界天界你都说了算。”
阎临惜轻笑,压住他冲他腰侧一挠,惹的焚肆在他怀里不停的打滚,笑的止都止不住,他停下手,凑近道:“清清,你是怎么想的,我想听真话。”
焚肆躺在他怀里,眼睛又亮又好看,因为笑过,脸侧有点红晕,他收起刚才那副玩笑样,盯着阎临惜,那双笑眼里有杀机浮现:“你娶谁,我就杀了谁,还没有人敢跟我抢。”
阎临惜忽的扳住焚肆的胳膊将他扶起来,却没放,依旧扶着他的肩,焚肆坐在阎临惜腿上,与他平视,阎临惜道:“那我要娶你呢?”
焚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少给我贫,阎七。”
阎临惜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
焚肆还是笑:“不可能,祖母和天界都不会同意。”
阎临惜眸中仿佛有一潭深水,他眯起眼睛道:“你呢,你不想跟我成亲?”
焚肆垂眸,从他腿上起身,站到他身侧,他的脸半面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婚礼只是一个形式,你我互相心悦,怎样都能长长久久,何必执着于一个形式。”
阎临惜忽的轻笑一声,从侧面望去,他的脸几乎是僵硬的,看不出一丝笑意,他平静道:“无名无分,谈何长久。”
焚肆猛的抬头,正对上阎临惜黑如沉水的眸子,那双眸子望着他,深情中仿佛还有一丝失望:”清清,你没想过跟我过一辈子吗。”
焚肆仿佛被他这幅样子吓到了,他着急的解释道:“不是,阎七…我!…”
“好了。我知道了。”阎临惜突然打断他的话,就这么直直的注视着他,良久,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殿外走去,那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焚肆转过身来,就只看见一片离去的衣角。
他愣怔的现在原地,喃喃道:“不是的,我就这么一点喜欢,已经全给你了。”
阎临惜这一去就仿佛和焚肆赌气似的,再无音信,焚肆等来的,却是冥界与天界开战的消息。
焚肆得知,数月前,阎临惜登上天界,当着天帝的面烧了那封和亲书,平平静静的道:“我已心有所属,无论是什么天界公主还是灵界女君,我都不稀罕,不想娶,不想嫁,强凑的姻缘终归不会长久美满。”
那话仿佛在焚肆的心上捅了一刀,他突然觉得,阎临惜不止在说天界,也在说自己。
天帝大概是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太久了,已经忘记了阎临惜的年岁,甚至还自以为是的觉得他不过是个继位一千多年的新主罢了。
被驳了面子,他表面上笑嘻嘻的说着没事。难以想象,这天界之主居然玩背后捅刀子那一套,他竟突袭往生门,大军压境,竟要逼迫冥主。
冥主之前就是武将,冥界本来就是一群好战分子,冥界那帮汉子觉得是阎临惜要和霓裳成婚的消息气跑了焚肆,要为他出气,战争瞬间爆发。
焚肆再次回到冥界时,阎临惜站在演兵场上,他面前是数十具盖着白布的躯体,阎临惜站的笔挺,仿佛长在了那一样,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开口道:“清清。”
焚肆停住脚步:“为什么一定要战。”
阎临惜望着地上的一具蒙着白布的人,道:“清清,天兵偷袭那日,是袁景他们守的往生门。”
焚肆愣住,他猛的冲上前去,掀开白布,白布下,皮肤略黑的冥将安静的躺着,他长得很稚气,忽略年龄,看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那日在忘川河畔,他被焚肆一战戟钉在脚尖前,紧张的开口叫他“夫人”
现在,他就这么躺在这,额角带着血痂,四肢遍布刀伤,面色苍白,其余几张白布下,都是熟悉的面孔,他们有的曾调笑着叫他小冥后,有的憨憨的挠着头冲他笑,有的挑着担子给彼岸花浇过水,但现在他们的眼睛睁着,满含不甘,死不瞑目。
焚肆猛然跪下,他缓缓伸出手,将手缓缓放在袁景的眼睛上,那死不瞑目的眼,突然就安详的合上了,焚肆仿佛一下被击溃了一样,躬下身去,他竭力的呼吸,从背后看,他的肩膀在剧烈的颤抖。
良久,突然传来一声极低的抽泣声,像闷在喉咙里,阎临惜叹了口气,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