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则安叹了口气:“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是君王,不是我的木偶,我也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奸臣,你总归是要靠自己的,我不放手,所有人都会觉得你是我阎则安的傀儡,那这皇帝,究竟是我阎则安,还是你轩辕启璇?我若不放手,天下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我阎则安,想要做这九五之尊,是我阎则安,想要这天下!”
轩辕启璇猛的晃了一下头,将桌子掀翻在地,怒意在他的喉间翻滚,再出声时已近嘶哑:“如今,那把龙椅上坐的是我,这天子是我,是我!难道就这一人,我都不能如愿吗!?”
阎则安仿佛一个局外人,静静的看着轩辕启璇发完飙,又低头道:“你若执意只娶他一人,便是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你也劝我,阎则安,你也劝我?你有顾四,你该明白我的心!若不如意,我砍了这棵拦路树又如何!”轩辕启璇眼底是赤红的,七分不甘。
阎则安垂下眸,摇了摇头:“你是皇帝,黎民百姓的君主,就算要沾血,那也得名正言顺,不然,你有一万个把柄等着被抓。”
轩辕启璇的确是喝的有些醉了,他吼道:“我不怕!则安啊,若你是君王,你是要政权,还是要爱人?若有人不要你娶顾四,你会为了权力舍了他吗?”
阎则安这才真心实意的大笑出声,笑完,他目光清明的说:“不会,我愿做寻常布衣,我会为了清清,舍了这权势。”
轩辕启璇怔住,良久,他又开口道:“那若是顾四要你剖心自证呢?”
阎则安平静道:“那便剖了这颗心给他。”
阎则安说完,转向轩辕启璇:“你与我不同,清清是我的命,我可以为他去战,去死。”
轩辕启璇低着头良久,像是终于清醒了一般开口:“若我说,我也敢呢?”
阎则安抬眼,将手轻搭在他肩上:“那就去做。”
轩辕启璇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眼睛熬的通血红,他看着阎则安良久,忽的一言不发的推开他,向外飞略而去。
阎则安看着他消失的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弯腰扶起桌子,捡起个幸免于难的杯子,倒了个酒底抿了一口,望向漆黑的夜空。
由暗处走出一人,一身紫衣,渐渐明朗,是顾晏清,阎则安没回头,坐在一地狼藉中,脸色晦暗不明:“清清,我们该走了。”
顾晏清不答,只是拿过了他手中的酒杯,在送到口中之前被阎则安拦下,阎则安轻声道:“清清,这杯子刚掉地下了,脏。”
顾晏清沉默良久,忽的叹了口气:“阎七,我到底是修为不够,竟也会被这浮世人情牵住脚步。”
阎则安眨了下眼,忽的撇了手里的杯子:“什么浮世人情,我只知道,世上安得两全法。”
阎则安握住顾晏清的手,攥在掌心:“人鱼炼丹一事已了,我们该回家了”
顾晏清席地坐在阎则安身旁:“我知道,阎七,不管生人事,不救世人命,是你为我立下的誓言,我岂能让你毁诺?”
阎则安揽过顾晏清的肩,拍了拍:“清清,我们入世本就是受人鱼族之托,其余之事,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不是凡人,这数千年,有无数的王朝覆灭,无数的尸骨成堆,每天都有人死在阴沟旮旯里,可这就是世人的命数。”
顾晏清将脸窝在阎则安怀里,轻轻蹭了蹭:“阎七,可我没见过人族的大婚,我们看着他俩完婚再走好不好。”
阎则安目光望向门外,漆黑的天空中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映在眼底也是黑沉沉的,他轻声说:“好。”
晏府,一盏昏黄的灯在屋内摇曳,晏重玦正在屋内擦刀,忽的灯光一明一暗,门外轻响一声,晏重玦提刀推门,却见轩辕启璇坐在门口的石阶上,身旁摆着两坛开了封的竹叶青。
晏重玦收刀,微微躬身:“参见陛下。”
见他出来了,轩辕启璇笑道:“晏兄啊,来陪我喝几杯?”
晏重玦冷哼一声:“我还从没见过大半夜登门找人喝酒的,陛下,论离经叛道,还没人比得上你。”他嘴上这么说着,却也还是席地坐在他对面。
轩辕启璇给他斟了一杯酒,深深地叹了口气:“的确,我本来是想找沉碧的,可门都进了,我忽觉身上酒气甚重,怕熏到他,在窗外站了会,还是没进去。”
晏重玦饮了杯中酒,侧脸看上去显得油盐不进:“那陛下找我有何贵干。”
轩辕启璇眯起眼道:“我今日见到一支并蒂莲,开的正好,可偏偏有只手非要伸出来采一朵,让人不爽得很,不爽到想把那只手砍了。”
晏重玦没接他的话,冷声道:“我是个粗人,虽然不怕酒熏,却也听不懂这些绕弯子的话。”
轩辕启璇闭了眼,眉毛紧蹙:“内阁要我选妃,可那都不是我想要的,晏兄该知道我想要的是谁。”
晏重玦瞥了他一眼:“陛下,您已是九五之尊,要什么没有呢?还请放过我弟弟吧。”
轩辕启璇仰过身躺在石阶上,手臂遮了眼睛:“这无人之巅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