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足足半月,一到了冬天总有许多冻死饿死的。「?愛阅读l○ve?ueDu.С〇М」
即便是靠近国都的淮都城外,依旧少不了穷人,自然也少不了冻死鬼。
腐朽的木头抵挡不住寒风,破碎的棉絮下面,一个满脸伤痕的女人正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身上有伤,又被扔在这里吹了一夜的冷风,现在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门“嘎吱……”响了一声,因为年久失修,所以声音也发沉。
一行三人,先进来的是个中年男子,却依旧面如冠玉,身如松柏,只是那眼中的神情却像重重迷雾缠绕,让人看不透彻。
破旧的环境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风华,他一只手轻轻拽着衣袖,一只手指着床上的人,吩咐随身侍从。
“去看看。”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和平日并无不同,文鸿自小便在他身边伺候,是真正的心腹之人。
得了吩咐,文鸿望了一眼门外站着的另一个半佝着身子看似恭敬实则倨傲的人,也敛去了眼底的复杂,答了一声:“是。”
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这声音她一听便知了,“沈霖枫…”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中呐喊。
文鸿看着被毁去了容貌的沈夫人,纵然之前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却也依旧吓的不清。
他站在床边直愣愣的看着,好片刻才稳定了情绪。
“大人,夫人…还睁着眼睛。”
沈霖枫站在远处望着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只神情看不出悲喜,只是眼神越发的深邃,他挥了挥手,文鸿便明白了他的意味。
“泽公公,这边风大,不如我先陪您去旁边的正院中喝一盏热茶暖暖身子如何?”文鸿先是作揖,后又取出一包银子放进了站在门口不曾入内的泽公公手上。
如今泽公公是苏皇后身边的红人,昨日沈夫人受刑时他也是在的,他自小在宫里长大,沈夫人从宫里被送出来的时侯他就知道人是不行了,沈夫人能撑到现在,这份坚韧倒是让他有了几分恻隐。
皇后也只是让他带了沈大人过来,他留不留也不打紧,不如就卖沈大人一个人情,想到这泽公公便顺着文鸿的意思往前面喝茶去了。
门一关上,沈霖枫便缓步靠近了床边,对于她脸上的伤痕他只是略略扫过,然后便对上了她尚未合上的双眼。
“你,可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后悔不该把豺狼当亲人?还是后悔…
不该杀了他的宠妾和儿子?
白瑾不想面对此事,心里却是一抖。
“呵…”沈霖枫冷冷笑道:“当初你为了楚南行费劲心思的嫁入沈家,如今楚南行做了皇帝,却不愿纳你入宫为妃,还把你弄成了这幅模样,你可后悔了?”
原来,他是问这个,她竟然松了一口气。
身体已经枯朽,白瑾想辩解却已是有口难言,可就算是她如今能言,她又能说什么?
最初会来沈家,的确就是为着楚南行,虽然那个女人,那个她视如亲姐姐的女人在其中出了大力,将她对楚南行的那一丝少女春梦,利用到了极致。
起初她有私心,但她从头到尾都不曾想过要害沈家,她也曾权衡过,帮助楚南行登位,这于沈家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
可是,若不是为着那对母子,她便想不出沈霖枫那满脸的愤怒到底是因何而来的了。
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白瑾瞪着眼睛,过去的时光瞬间都涌进了脑海中,又快速的褪去了,然后只余下了一抹鲜红。
红色的床帐,还有静静的燃着的那一对红烛,红色的盖头下面露出了一双红色靴子,她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脸上也热了起来…
白瑾羞涩的笑了起来,只是如今她已面目全非,任何的表情在她的脸上都只剩下了狰狞。
沈霖枫看着她,此时的她早已看不出当初的容貌,但他依旧对她恨不起来,他是该恨她的,可他更要恨的该是自己才对。
原本灵动的双眼逐渐失去了神彩,沈霖枫看着床上咽了气的女人,原本死死扶着床沿的手好似忽然失了力,瞬间跌到了地上。
要是外人见他这幅模样怕都会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来,毕竟满淮都都知道,沈家的家主人虽年少却自小就是个再沉稳不过的人了,多少年来,从未起过变化。
空荡的屋内一阵一阵的寒风从夹缝中扑进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沈霖枫的嘴角挽起一抹笑来。
“还记得祖父刚抱你回沈家时,似乎也是这样夹风夹雪的天气,那时候你才五岁,裹着一件红色的斗篷,还是祖父亲自抱你回来的。
你呢……就像个小猫儿一样的窝在祖父的怀里,那时候我就想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后来我和霖婷总会偷偷去瞧你,每次把你闹哭了,总要被母亲骂上几句,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多好啊…”
“若有来世,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