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置办了席面,只是比起刚刚那一桌,这回却没有了鸡鸭鱼肉等奢侈大荤。
反倒多了大盆大盆的糙米馒头,咸腌小菜等等风土菜色。
用饭的人,也从罗成镜与闻淮卿两人,变成了眼下尚在将军府中的所有将领。
闻淮卿脸上丝毫没有因为菜色简陋,而露出嫌弃的神色,反而寻常不已,叫观察着他的众人更是松了一口气下来。
边城里生活艰苦,本就没有上京那般严苛又复杂的规矩,更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要求。
席间里,罗成镜与闻淮卿好生听着韩老将军解释了眼下的局面,又听得了一些部署。
时不时地,闻淮卿两人还会与韩老将军对上一些细节,重新完善防守战略等等,俱都是言之有物,而非纸上谈兵。
倒是叫众位将领对闻淮卿更有一些信服。
这一席下来,闻淮卿与罗成镜便也算是初初获得了守将们的信任,略微站稳了些脚跟。
至少不至于再发生将他们二人当成纯属拿边疆兵士认命填充,用以给自己身上贴金的纨绔子孙。
夜色逐渐深重了起来,宴席散去,除了守夜的将士,众人尽皆赶着时辰回去歇息了。
毕竟明日里,等到穆默尔反应过来定城来了援军,怕是还有一场恶战。
定城里韩老将军的府邸最为舒适,闻淮卿既是主帅,又是皇子,自然是被安排在了韩府歇息。
罗成镜便也一道。
深夜无声,唯有屋外浅浅蝉鸣,却仿佛也被边疆苦寒所困,声音显得格外虚弱无力,听着竟还有些催人安眠。
丝毫不必上京,叫人着恼。
闻淮卿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翻转着身,却仍旧难以入睡。
他虽然今日将韩老将军哄了下来,却到底初来乍到,等到上了战场,恐怕也难以直接指挥动了多少人。
只凭着皇帝一纸命令,怕是不够。
若是以往,将军权暂时让给韩老将军,自己只从旁辅助,当个明面上的主帅也不是不行。
偏偏温筳恐怕还在西疆手里,若是穆默尔用她威胁,韩老将军定然不会为了温筳而妥协。
到时候,温筳没了作用,在穆默尔的手里决然不会有好下场!
闻淮卿一双眼眸在黑暗中通红透亮,此刻终于不必再加掩饰,直直地显露出来浓烈的情绪来。
因着想到温筳至今下落不明,他一手握成了拳,另一手下意识地便摸向了温筳早前亲手给他挂在脖子上的铜哨。
触手微凉厚重,仿佛还带着点粗糙的微凸。
闻淮卿猛地便是一愣,竟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