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而又宽阔的长街,已经被雨丝缓慢浸润,彻底成了湿淋淋一片,唯有车马底下那一小片,还带着干燥。↙↙Шww.loveYueDu.?om↘↘
温筳半伏在马车底下,一点点蹭着,朝另一侧的石狮子边上挪去。
身上的车帘子已经彻底被她扯了下来,半挂在身上,蹭着蹭着,便拧成了一整条。
好在三皇子府从来不缺银钱,给温筳出行的马车也是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却很是舒适得宜。
自然,马车底下,也并不是寻常百姓马车那般低矮,倒也不至于寸步难行。
不知过去了多久,温筳只觉每一声呼吸,都沉重地回荡在自己耳畔,那刀剑相交的声音时轻时重,恍惚如同在耳侧,又恍然如同遥远在天际。
等到她攀在马车轮子的边上,用了平生最为迅速的方式,给自己浑身上下,都用美妆盒涂抹成了一种路面灰扑扑的色泽,她才咬牙飞快地伏在地上,挪动到了石狮子雕像的后头。
这般动作,虽然也不过片刻功夫,可温筳扶着石狮子,喘着气,只觉用尽了一生的。
然而这会儿她并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叫她歇着缓过气来,虽然她能借着那些刺客的没有察觉,勉强借着如同变色龙一般仿妆,讨巧躲了过来。
可只要有人注意到马车内的人已经消失,从而不顾秦严,拼死过来寻她,立刻便能够发觉端倪。
这里并不安全。
想罢这点,温筳用力撑着自己的身子,连回头看一眼秦严的状态都不能,便咬牙撑着一双绵软的双腿,飞快地沿着府邸墙角,一脚深一脚浅地飞快朝着巷子里躲了进去。
温筳才走进巷子里不久,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便远远听见外头里传来一声:“不好,她跑了!”
她立时便是一惊,半点都不敢停留,一把将自己湿哒哒又碍事的裙摆一提,便跑,便将裙摆系在腰间。
好在春日里穿着的衣衫并不厚重,虽则叫雨丝浸润,几近湿透,却不至于沉重到叫她跑不动步子。
不大会功夫,寂静无声的巷子里,便彻底没有了人影,雨幕中,四通八达的暗巷街道彻底将所有踪迹都隐藏了去。
通往宫门的的长街上,发现马车中已经空无一人的黑衣刺客们,掩藏在黑面巾下的脸色骤然变化。
没有人想到,三皇子妃这般养尊处优,身娇体柔的女子,竟然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一时间都是又惊又怒。
只听得一声“追!”字,剩下的十余个黑衣刺客拔身而起,便想要扔下秦严,只朝巷中追去。
长街大道一眼望尽,他们自然不会以为温筳是从街上逃离的。
秦严目中闪过一道历芒,总算寻到了机会,将怀中的信号一把扯开放了出去,紧接着便看也不看,重又飞身上前,去将那些想要追上去的刺客们给拦下来。
“刺啦”一声轻响,幸运地,未曾被雨水打湿的信号猛然便朝着高高的天际上窜去,砰地一声炸开在半空里。
光亮传递间,竟不比雷电慢上多少。
温筳既然能够自己逃走,秦严松了一口气之余,自然也不会叫这些人追上去,总归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的。
他一甩剑上不断淌落的血迹,顾不得胸腹上,手臂后背上撕裂疼痛的伤口,一个蹿身,就朝着那些个刺客们追去。
…….
皇宫沉桉殿中,皇帝默然无语地坐在桌案后头,底下站着似笑非笑,满脸看好戏一般的闻崇明,面色平静,叫人瞧不出心思的闻淮卿,已经时不时摩挲手指,眼中隐有光亮的闻于瑾。
三人中间处,却还跪着一个满脸红肿疤痕面容可憎,却非要做出一副委屈模样来的女子。
正是从罗成镜府邸里消失的罗禾妗!
“这般说来,你才是真正的罗家小姐,三皇子府上的那位,是替代了你的身份?”
皇帝喜怒难辨的声音从上座里传下来,叫罗禾妗的心猛地一跳,莫名生出一阵心惊胆战的感觉来。
她跪在地上,瞧瞧打量了闻崇明一眼,心中她已然没有退路,便干脆仰面回道:“正是如此。”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何时被替代了身份,又是如何被替代的?这段时日去了哪里,为何等到现在才出现?”
安静了片刻,皇帝把玩着手心里一枚温润的玉片,沉声问道。
罗禾妗心中愈发紧张了起来,可这种时候,她紧张,也不能不回答皇帝的问话,她张了张嘴,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闻崇明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微微动了动。
“当初兄长派府中人来接禾妗之日,便被那贼人在半途中调了包。”
罗禾妗心中沉淀下来,微微垂了垂眼眸,这是被接回府中的罗家小姐“罗禾妗”变化的起点,并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
“那贼人当初觊觎的罗家嫡出小姐的身份,想要借此谋得富贵,便趁天黑,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