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里是个阴天,灰蒙蒙的天穹底下,便连心生的草木,都不如往日来的鲜嫩翠绿了。「?爱阅读m.」
温筳一早起了身,便觉得有些憋闷,她倚在窗边,偏头往外看去,约莫着过了正午,便该下一场春雨了。
虽说温筳已经知晓了罗禾妗回到上京的缘由,不过是个狼子野心负心汉的故事罢了。
不过檀郎虽可恶,罗禾妗起初只是因为懵懂被骗,后来上京之后的种种,却是出于她的本心,贪心想要得了三皇子妃的位置,才会落得眼下这般田地。
温筳并不同情罗禾妗,若是她早先里从檀郎手中逃脱得身出来,便想法子直接寻上门来,求了她跟闻淮卿的帮助。
乃至是拿着身份胁迫交换,叫她去惩治了檀郎,报了仇怨,也更得温筳一份敬佩。
总好过眼下这样,彻底得罪了她跟闻淮卿,全然是不能善了的。
她碍于罗成镜,并不能将罗禾妗赶出上京,也不能仍由她这般留在京中,显得风险太大。
可总这般僵持着,却也不是个事,温筳盘算着,等闻淮卿一会下了早朝回来,便与他商议,尽早将自己身上这罗家女的身份给脱去了。
总归既然罗成镜也已经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便不必担忧会因此伤了他。
还是早些将身份换回来,才好叫自己安心,也不必时刻警醒着,唯恐了罗禾妗不甘心,又跳出来作妖。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这身份不叫人怀疑地脱离开去。
温筳叹了一声,越发觉得气闷起来,便连外头吹拂进来的一缕微风,都不能叫这带着沉沉水汽闷热哄散开。
估摸着闻淮卿也该到了下朝的功夫,温筳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早间里随手插在发髻上的金步摇穗儿微微晃了晃。
她转了身去将房门打开,正要走出去的功夫,便见着豆沙步履匆匆,面上也带了几分焦色。
“皇妃,罗大人来了,梧叶姐姐正将他送到厅堂里等着了。”
约莫当真是有什么急事,豆沙急促地说完了话,就仰面看着温筳,眼中蓄满了焦急担忧,因着离得近了,温筳便瞧得更清楚了。
“是出什么事了?”
温筳也不耽搁,正好方才想着出门,免得闷着烦心,已然换好了一身湘妃色短卦春衫,这厢里就能直接见客。
若非是出了要紧的事情,以梧叶那般谨慎规矩之人,也不会未曾通禀,便直接将人带进了府中,还留在厅堂里等她。
想罢这一节,温筳的脚步便越发快了起来,后头才从那边过来的豆沙,好容易才喘着微微的气息,跟上了温筳的脚步。
“是….是上回罗大人带走的那位姑娘,不见了。”
豆沙气息喘地急,说话里,便也带了点断断续续,总归是能叫人听明白的。
“府中不是有人去盯着的?这般也能叫人不见了?”
温筳原本步履飞快,闻言也不免顿了下脚步,微一愣神,好在很快就反应过来,脚下步子更快了些地朝着厅堂里走去。
豆沙用力吸着气,好跟上温筳,口中回道:“梧叶姐姐已经吩咐人去将那侍从叫回来问话了,想着一会便能到。”
正院本就离待客的厅堂不远,温筳又走得快,不大会功夫,就瞧见了那正在屋中渡步罗成镜,看起来也是一副少见的焦心模样。
只是不知道,是在为他那才寻回不久,连身份都不能表露的亲生妹妹担忧,还是对她觉得愧疚。
这念头,在温筳脑中不过一晃而过,她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色,大步便走进了堂屋中,脚下白云团暗纹的豆绿襦裙裙摆一甩而过,蹭上了一层薄灰。
却又很快被抖落下去
“人是何时消失的?此前可有什么异样?”
温筳一刻也没耽搁,甚至连寒暄都未曾有,便单刀直入地对着罗成镜发问了起来。
这般干净利落又冷静的模样,叫罗成镜没忍住晃了一下神,可当他目光触及到温筳紧抿的唇角,便又猝然清醒过来。
本就是他….对不住她。
他微微垂落了眼睑,说话间倒也明晰直白:“昨夜里她歇地极早,我府中如今只长怀一人相随,不好时常盯着女子,因而便也没有多注意,只当她是吃了大夫开的药困倦了。”
“且朝中上朝极早,我便未曾过去叫醒她,只叫长怀留在府中,等着她醒了,好叫她吃了药。”
“算起来,当是一夜未见。”
罗成镜过来得匆忙,一身官服都还未曾回去府中脱下,经了他一番疾走,赶往三皇子府,衣上已经添了不少褶皱。
说话间,衣衫未动,那褶皱便越发明晰,显得有些狼狈。
温筳目光一闪,既未出言打断,也未将目光继续留在罗成镜的身上,而是转头朝着座上走去。
眼下即便是着急,也该当先听完罗成镜的话才好:“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