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些水匪与晋州长史都是五弟的人,不知道…….”
闻于瑾站在大殿的中间,没有指责闻江铭顶罪,也未曾质问什么,只是眼看着闻江铭这一番话下来,闻崇明算不上毫发无伤,却也没有多大的罪责了。m.
反是对着闻江铭,群臣颇有些义愤填膺,想要皇帝严惩他的意思。
沉默了好一会儿,闻于瑾才趁着殿中安静的间隙,目光看向跪在地上静默不动,仿佛认命了一般的闻江铭。
沉沉地开口发问道:“…..不知道五弟是与我有何仇怨?竟要将我置之死地?”
闻江铭忽的呼吸一滞,感觉到闻于瑾说完这话之后,身上忽然落下来一道比方才更为刺人的目光。
是…..一直站在他身边,却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的闻江流。
他们二人一母同胞,又是同胎而生,却向来性格不同,闻江流性子更为单纯一些,又打小喜欢跟在闻于瑾屁股后头,反倒与他这个亲兄长有那么几分生疏。
只是再如何生疏,到底是血脉亲情,兼着此事又涉及了闻于瑾,怕是闻江流心中并不好受。
不过…..那又如何?
道不同,不相为谋。闻江铭眼底泛冷,他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便已经是一片冷静。
他因为跪在冰冷的地上许久,声音有些许微微发哑,却并不妨碍他格外冷漠又清晰的开口:“大概是因为,我十分嫉妒二哥罢。”
“我与六弟同为昭仪所出,六弟却更为亲近二哥,且我并不如二哥那般,生来有贵妃娘娘这般出身显赫的母妃撑腰,自小便受人冷待,经久之下,心生妒忌。”
“南地的水匪,是我费尽心力养成,二哥却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我自是心中不甘,这才生出了可怕的心思。”
闻江铭面容冷漠,口中虽然满是沉痛的语气,仿佛已然懊恼后悔,被淹盖住,叫人所看不见的脸上,却是一片漠然。
“好在如今二哥平安归来,没叫我犯下更大的错……”
闻江铭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是真的认错了一般。
闻江流却是满心复杂,即便他们关系算不上好,但闻江流绝非是不了解闻江铭的人。
更甚者说,闻江流或许是那个最为了解闻江铭的人,因而闻江铭的这般说辞,乍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他却知道闻江铭必定没有说实话。
只是闻江铭拿自己当筏子,转口对付闻于瑾的话,却让本想帮闻江铭求情的他哑然失声,失望又沉痛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甚至不敢回头去多看闻于瑾一眼。
“是么……”闻于瑾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也没有反驳他,只是抬头对着皇帝一礼:“既然如此,父皇,儿臣没有旁的疑问了。”
言罢,闻于瑾将目光收回来的时候,扫过仿佛有些失魂落魄的闻江流,低低叹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此事虽是五皇子闹出来的,但到底涉及了太子,有失察之嫌。”
皇帝看着底下众多子嗣朝臣,脸上仍旧是无甚表情的模样,开口时,却威严而叫人不可辩驳。
“五皇子闻江铭刺杀兄长,勾结匪贼,搜刮民脂民膏,念及二皇子闻于瑾并未身亡,因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命,除其皇室身份,贬为庶民,以儆效尤。将五皇子府中家财抄没,五分冲入国库,五分留于赈灾,重建晋州。”
“至于太子……”
皇帝双眼微微眯了一瞬,没有直接下惩处,却是叫闻江铭听到自己不必丧命而略略放松了一点下来的心,骤时又提了起来。
方才闻江铭替他顶罪的时候,闻崇明选择了沉默,等到皇帝给闻江铭定了罪,也彻底给他脱了罪,下令剥夺闻江铭的皇子身份,贬为庶民之后。
闻崇明回身看了眼闻于瑾,伸出一只手指向闻于瑾,又抬头看向皇帝:“父皇,儿臣失察,没能管教好五弟,甘愿受到惩戒。但有一事,却不得不提醒。”
“何事?”
今日事情多发,皇帝又是才从别苑回来,连路辛劳,坐在这会儿已经隐约可见疲惫,但他也知道,若是这回不能将闻崇明与皇后一系彻底打压下去。
恐怕不仅仅是自己往后不能将位子平平稳稳传给闻淮卿,恐怕说不定哪一日,连自己的地位都要不保。
毕竟闻崇明并非是没有生出过谋逆的心思。
因此即便疲惫,皇帝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仍旧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首,只是如温筳这般坐得近,又早知皇帝身体状况的,才能隐隐猜到些许。
心中格外担忧。
闻淮卿这时候已经猜到闻崇明想要说什么,不过他与闻于瑾本来等的就是闻崇明提起此事。
若非如此,方才闻江铭想要替闻崇明顶罪的时候,他们才会没有阻止,正是因为知道太子之罪,并非只有简单三两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