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甚至未曾抬头,便径直一个大拜,跪在了地上,边上叫皇帝派遣出去的钦差,也是满脸沉重的模样,跟着跪在了刘其录身侧。
独独不见原本该叫钦差使臣押解回京的闻于瑾不见踪影。
皇帝心中升起了一阵不大好的预感,脸色立时便沉了下来,甚至顾不得叫温筳暂且往边上避一避,便直接开口责问:“刘爱卿,你为何这般衣衫凌乱的模样?”
按理说,但凡出京当差的官员,若是回来述职,面见皇帝之前,便该先行回府沐浴梳洗,免得将自己一身的风尘气带到皇帝跟前。
可看着刘其录的模样,别说梳洗与否,根本是连基本的衣衫整洁都保持不了,若是换个没耐心的帝王,怕是能当场就将他叉出去责罚一顿。
“皇上,臣一路回地匆忙......”
刘其录自知理亏,支吾不敢言,他哪里敢说,自己其实是怕皇帝乍然听到消息,震怒之下便迁怒于他,这才故意穿着一身凌乱衣衫,不曾换去。
虽也是真实的状况,可也未免没有在皇帝跟前卖一回惨的意思。
然而向来正直锐利的言官,做起这般略有些违背本心的事情,刘其录本就十分心虚,叫皇帝这一问,便面带犹疑,险些叫皇帝看穿了去。
好在边上的钦差反应更快一些,他低垂着头,冲着皇帝便大拜下去:“求皇上恕罪,我等如此,实在是迫不得已。”
钦差稍微顿了下,也不敢耽搁,便以一种沉痛愧疚的声音,对着皇帝道:“臣等保护不力,竟叫二皇子殿下被贼人所害,一路奔逃回京。”
“臣等脱身之后便直接进宫禀告,实在没功夫再打理,形容凌乱,污了皇上的眼睛,请皇上降罪。”
以退为进,避轻就重的说辞,听得刘其录叹为观止。
皇帝脸色铁青,猛然一拍扶手,冷声质问道:“朕的二皇子如何了,你再说一遍!”
再是因着林唯义一事对闻于瑾心中有些迁怒,闻于瑾也终究是皇帝的儿子,乍然听闻儿子的死讯,只消不是冷漠无心之人,便不能淡然处之。
温筳看着皇帝放在扶手上,几乎抱起青筋的手背,再看皇帝呼吸粗重,勉强忍耐的模样。
思及近来皇帝的身体状况,温筳皱了下眉,对着张公公使了个眼色,令其上前拍抚皇帝后背。
她自己也跟着上前一步,小声地以旁人听不清的声音,劝慰道:“皇上且冷静些,二皇子殿下向来谨慎,怎么轻易殒命,怕是其中另有隐情。”
皇帝深吸了口气,亦觉得自己有些急躁了,稍稍缓和了一点脸色下来,对着温筳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他才看向底下跪着的两人,面容冷肃:“二皇子如何被害,你二人最好给朕好好说个明白。”
眼见皇帝未曾当场暴怒,要求他们两人一同陪葬,刘其录与钦差皆是松了口气。
毕竟再是如何清高之人,对于自己的性命,还是十分珍惜的,若是为了这般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白白赔上了性命,实在是过于憋屈了些。
刘其录与钦差对视了一眼,到底还是由一路跟着闻于瑾的刘其录开口,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