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淮卿将目光收回来,才低头对着温筳解释道:“你可还记得我当初去同州剿匪一事?”
温筳皱了下眉,点头道:“记得,那密信与此有关?”
闻淮卿神色深沉,想到那密信上所言的东西,指节蜷起,冷道:“当时我平定了匪患,可同州知府却死在了叛乱百姓的刀下,缺乏了人证,加上银款失踪,因此我虽然找到了账本,却并没有将此事闹大。「?爱阅读m.」”
“后来茶楼那李掌柜与西疆王子勾结,你在太师府里发现了账本的端倪,因此与石从贯一事有了对应,我便派了暗卫去调查。”
温筳心中一紧,忽然对闻淮卿接下去要说的话有了预感:“消失的银款与太子有关。”
“恩。”闻淮卿默然许久,才应声。
他向来知道闻崇鸣野心巨大,亦知闻崇鸣这些年来,因皇帝的反复无常,以及闻于瑾在旁边的虎视眈眈,早已失去了耐心,可他不曾想过,闻崇鸣当真有这般大的胆子。
闻淮卿喉口发紧,满脸肃然下,显得面容棱角分明,彻底显露出令人如临深渊般的锋芒:“太子私下里屯养私兵,已达五万之多。”
“他想要谋反。”他一字一顿地将这话说出来,令温筳立时倒吸一口凉气。
“我原本想要着先去探一探他养私兵的地方,找到切实的证据,再回禀父皇。”
闻淮卿皱眉道,可眼下出了和歌这一变故,闻崇鸣恐怕就会得到警示,将私兵转移,令他更难抓到把柄事小。
最糟糕的,是怕闻崇鸣会提前动手。
温筳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歉疚道:“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提出来让她到府外去,也不会给了她机会,让她逃走。”
“与你无关。”唯有对着温筳,闻淮卿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即便不是现在,只要东西到了她的手上,总会被她找到机会传出去的。”
他可从来没有忘记过,和歌一开始,就是闻崇鸣送来的奸细,只不过时日久了,连他都被和歌争宠勾引的小手段迷惑了,以为她掀不起风浪来。
今日这一回,不过是赶得巧了。
话虽这般说,温筳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愧疚。
闻淮卿抚了抚温筳的发鬓,温声道:“不过今日我恐怕不能陪你了,我要进宫去跟父皇禀告。”
温筳点了下头,正要嘱咐闻淮卿行事小心,脑中便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反手一把拉住了闻淮卿:“等等。”
“和歌既然已经跑了,恐怕闻崇鸣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温筳抬眼看着闻淮卿,心中忽然升起的预感令她脸色格外难看:“你这个时候进宫,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你已经彻底知道了他的打算,逼着他谋反么。”
秦严难得觉得温筳说的话顺耳一次,上前附和道:“殿下,罗六小姐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我是担心,父皇在宫中受到他的蒙蔽,会遇到危险。”闻淮卿明白温筳的担心,可他除了以身犯险,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或许他想到了,可他如今却不想温筳再去冒险。
“闻崇鸣心思难辨,却又多疑。”温筳斟酌着道,“或许,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让他生出顾忌来。”
闻淮卿握着温筳的手一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你想要如何。”
温筳回望他,唇边荡起一抹笑意,一时灿若春花:“殿下可信我?”
.......
车轮辘辘声远去,闻淮卿在门边站了一会,重重地冷哼一声,转头便跟秦严道:“什么大家闺秀,装得一副好模样!我看就是个妒妇!”
他轻“呵”了一声,才扬着下巴得意道:“还指望爷为她守身如玉,爷偏不让她如愿!走,约上孟怀路,今日上醉香楼去。”
言罢,闻淮卿甩袖便往府里走,端得一副往常风流俊俏,行事无忌的模样,仿佛根本不曾记得,前些日子,他还对着“罗禾妗”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是,殿下。”秦严躬身应罢,便理也不理欲言又止的楚复,转身去给闻淮卿准备。
这边温筳气呼呼地回了府,一路脚下生风地回了院子,十分少见地将桌上一套茶具给扫落在了地上。
“我好心好意去跟他道谢,他倒好,被我撞见了跟个贱婢苟合不说,还敢跟我甩脸子!”
温筳咬牙切齿地道,猛然一拍桌面,仍旧不解恨一般,猛地站起身来道:“不行,我要进宫去找皇后娘娘告状!”
梧叶看着温筳与往常全然不同的作为,手上的动作一顿,她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却知此事定然与三皇子府那女子有关。
她十分乖觉地闭嘴不言,只上手将温筳打碎的瓷器收拾干净了,才劝说道:“这会儿进宫,怕是要打搅皇后娘娘歇息了。小姐今日先歇一歇,明日再去,可好?”
温筳愤愤不平地在屋中又摔又闹的,好半晌才安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