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的一声开门声传来，温筳看着四姨娘牵着罗旻蹒跚离去的背影，不知该说点什么好。爱?阅?读?
往后，四姨娘恐怕不会再如以往一般，任由罗旻往她院子里跑了。
这大约就是，升米恩斗米仇吧。
方才温筳听到四姨娘口中说出来的话时，脑海里意料之中地冒出来一句“恩将仇报”，罢了又有些失望的意味。
温筳一问完，四姨娘便一撩衣袍，拉着罗旻跪在了她面前，咬牙道：“我这一生，往后也就只能这样了。可旻儿还小，她已经为了我，受了太多年的苦了。”
四姨娘顿了顿，似是也有些不好意思，紧接着却又仿佛很快说服了她自己，按着不明所以的罗旻，给温筳磕头。
温筳想要阻止，可被四姨娘避了过去，她心中莫名有了点不大好的预感，顿了下手，干脆任由两人将头磕到底。
“我原以为，旻儿要跟着我在这深宅大院里凄苦一生，好在上天垂怜，令五小姐从庵堂中归来，那之后我们的日子，跟着五小姐好上了不少。”
先是对着温筳一同夸赞，罢了四姨娘才语义凌乱地将她真正的心思露了出来。
“总归五小姐已经帮了我们这许多，我来生为牛做马，都愿意报答五小姐，只求五小姐出嫁之时，能将旻儿也带出这吃人的太师府。”
说完，又是一顿猛磕。
温筳虽然刚才被四姨娘当年的凄苦略有同情，可也不是那种容易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人。
她脸色冷淡下来，却仍想着再给四姨娘一个机会，万一是她想错了呢？
“府中原本就无人辖制这姨娘的去向，七妹妹若想出府，姨娘带着她去便是，何必来求我？”
四姨娘脸上一白，手上用力，拉住突然开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罗旻，一甩头，将话挑明了道：“五小姐何必与我玩笑，我并非是这般意思。”
“哦？那姨娘是哪般意思？”温筳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老实无能的四姨娘，也有这般算计的时候，枉费了她往里日对她的同情。
且要是旁的也就罢了，可若是四姨娘贪心不足，打了他的主意......
“旻儿往后，恐怕是再难有机会如同寻常女儿一般，嫁人生子了，若是留在太师府，也许不知什么时候，便要被罗夫人拿去赏赐底下巴结老爷的官员。”
“姨娘厚颜，想求五小姐出嫁之时带上旻儿，不拘做个婢女侍妾，只要能将她带走便好。”
温筳气极反笑，干脆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看都懒得再看四姨娘一眼，声音里冷得仿若能结出冰来：“姨娘既然知道这是厚颜，怎么敢提出这般请求？”
四姨娘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道：“我....我也是没办法了......”
“不说姨娘自己已经受了这么多年正室打压的苦，不为七妹妹余生幸福着想，却打着将七妹妹推进与你一样的境地，这便是姨娘所谓的为七妹妹好？”
温筳不想再与四姨娘纠缠，说出来的话，令四姨娘顿时脸色惨白。
低垂着双眸的罗旻，轻轻颤了颤睫毛，心中对四姨娘也颇有些失望，却不敢在温筳面前有太大动作。
“五小姐与罗夫人不同，旻儿是五小姐血脉相连的妹妹，定然，定然不会如此对待旻儿的。”四姨娘绞着帕子，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没有太大的底气。
温筳“呵”了一声，心中对四姨娘这般胆小怯懦的人，忽然如此坚持而生出一点疑惑，脸上却已然只余淡漠。
“四姐姐可也是六妹妹血脉相连的姐妹，不照样抢了太子殿下，还叫太子殿下对她失望至极。”
说完，温筳只觉脑海中忽然闪过一点什么，却转瞬即逝。
她皱了下眉，接着淡淡道：“四姨娘与我道姐妹亲情，岂不是可笑？再者，我也没有四姨娘想的那般大度，别说是家中姐妹捅的刀子，便是外头的小妖精们，我也不定会放过。”
四姨娘倒吸一口凉气，仿佛才认识“罗禾妗”一般，此刻如同才认识到，“罗禾妗”是她痛恨了半生的罗夫人的女儿。
“旻儿与旁人不同，她.....她.....她不会与五小姐强夺夫君的宠爱，便是如此，五小姐也容下吗？”
想到她来之前那人跟她说的话，四姨娘的语气略微强硬了一些，不甘地问道。
罗旻怎么会听不出四姨娘说完“与旁人不同”后，艰难咽下去的那半句话，不过是说她失了智罢了。
她恍惚觉得有些茫然疲累，却不知为何会如此，耳边只听得“罗禾妗”冷笑着，却斩钉截铁的说话声。
“不论是谁，决然是容不下的，四姨娘还是趁早死心，给七妹妹找个真心喜爱她，不会看低她的人才是正理。”
温筳的眉眼间尽是冷淡，让她带着个痴傻的妹妹嫁进皇家，是真当皇帝是任由人糊弄的昏君，还是拿闻淮卿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