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上几日,京中便飘落了第一场雪,一下就是接连不断地好几日。m.
太师府里屋里供上了地龙,连清荷苑这样的偏远地,都叫罗成镜寻人来安上了。
为了不显厚此薄彼,隔壁的清溪苑都因此得了照顾,不必再如往年一般熬着过了,四姨娘因此专程来院里谢了温筳好几次。
一早晨起,温筳才推开窗,就发觉大雪已停,天地白茫,呼气凝雾,不时有枝头雪团扑簌落地,溅起一片白沫。
温筳习惯性在窗柩底下一抹,果然发觉一张好些日子未见的纸条子,她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梧叶敲了门进屋。
“小姐,长公主府送来帖子,邀各位小姐出门赏雪。”
“知道了。”温筳抿唇应下,打发梧叶去给她寻合适的衣衫,才遮掩着打开纸条子。
比起以往细密齐整的一大片问候,这回纸上却只有寥寥几字,上书“长公主府,皇子相亲宴。”
笔触缭乱,可见是匆匆写下的。温筳目色稍闪,飞快地将它撕碎了浸进水盆中。
白雪碧竹交相映照,温筳吸口气,就觉一股凉气直入肺腑,她打了个寒颤,不再多站,匆忙往正院里去。
罗夫人已被解了禁,罗正韵却因围场之事,离解禁遥遥无期。可笑两人被罚都与温筳有关,令罗夫人更加确信温筳的命格与太师府相冲。
不过眼下,因着罗成镜的关系,罗夫人也是不敢做什么的,见她进屋,还勉强挤出一丝热情的笑意。
“禾妗来了,吟秋,还不快去端热茶来给小姐。”
罗夫人如同寻常关心女儿的母亲一般,热切地对她道,“想必是收到长公主府的帖子了。”
“母亲。”罗夫人想做表面功夫,温筳自然不会差她的,脸上露出几分胆怯犹豫的孺慕,接过吟秋手中的茶汤。
顿了一顿,温筳才少少抿了一口。
“你才回京不久,对京中形势不大了解,待会儿去了长公主府上怕是不大适应,便叫罗锦与你一道去。”
罗夫人也不在意温筳的防备,眼中浮着浅薄的笑意。
温筳这才看见,下首角落里还坐着罗锦,心头忍不住一阵疑惑。
罗锦是二姨娘的女儿,与罗夫人向来关系恶劣,罗夫人竟然还有主动提出拉拔罗锦的时候,难免叫人心生疑虑。
“五妹妹。”罗锦仍是一副端丽清浅的模样,若是不开口说话,许是能叫人完全注意不到,半点不想艳丽的二姨娘。
压下心中莫名的感觉,温筳回了礼,罗夫人便让人将特意准备好,穿去赴宴的衣物递给两人。
又细细讲了一遍京中该注意的人,才放两人离去。
温筳心中不解,却知道罗夫人并没有在这些事情上设陷骗她。
.......
诚和长公主是皇帝唯一的妹妹,一向地位超然,早年与榜下捉婿捉来的驸马关系极好。
可惜驸马身子不佳,很早就去世了,此后诚和长公主便独自孀居在府,甚少出现在人前。
要不是皇帝年纪日益增长,皇子们也一个个长成,皇帝想着该让他们成家了,也不会恳请长公主办宴,给皇子们一个自行挑选的机会。
高门碧玉琉璃花,白墙青瓦雪满枝。
来往车辙压出道道痕迹,很快就有下人将路上的积雪扫去,露出青灰地面,方便迎来衿贵的少年少女。
虽私下里有皇子相亲的意思,但到底是男女有别,不好一来就混杂在一处儿,长公主便隔着府中小湖分设了两处宴席,既能瞧见对面,又不失了礼节,可谓是考虑地十分周到了。
温筳与罗成镜几人一道进了府门,便被下人们分头带去各自的地方。
青石道上的积雪已经一点不剩了,边上草木枝头却还满铺着一层厚厚白雪,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隐约升起些许白雾,令人如至梦中。
穿着精致的贵女们三两成堆,多是因家中父兄而本就熟识之人。
温筳与罗锦站在原地打量了一圈,除了被众星拱月一般围在当众的闻溪玉,她竟没有几个认识的。
令温筳有些奇怪的,是孙安芷竟然不曾出现在宴上了,现在离闻溪玉最近的,成了吏部侍郎赵光之女赵流睛,也是禁军首领赵景的妹妹。
“妹妹可是太师府的五小姐?”封枝冷眼看着赵流晴讨好闻溪玉,不屑地转开视线,正好瞧见温筳一副奇异的模样,便嘴角含了笑,上前问道。
温筳转身就见到个五官疏朗,却格外大气的女子,腰间配了个缩小版的匕首挂饰,端得与寻常贵女不同。
她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丝惊艳,对来人的身份有了猜测:“姐姐莫非是参知政事家的?”
封枝不曾错过她眼中的神情,心中忽然对这个姑娘生了些许好感。
“正是。”封枝下意识摩挲了两下匕首挂饰,笑道,“早听说罗家五小姐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