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京城里传出一桩逸闻,太师府里自小被送去庵堂的嫡出五小姐罗禾妗,总算要被长公子给接回家中了。↖↖↗↗
原本这也算一桩好事,可谁知道罗五小姐不知好歹,才刚进了城门,就借口买东西逃走了,罗夫人一气之下就叫人贴了告示悬赏。
温筳化了个普通婢女的妆,混在三皇子府里已有半月了,因府上混着不少各家的眼线,温筳并不好时常与闻淮卿见面,只能等着他将罗禾妗带来,见过面之后仿上她的妆容混进太师府。
她待得无趣,好容易趁着府上采买的机会,跟着管事婆子出了门,一时逛得有些久,便落了单独自回府。
天有些昏暗了,温筳穿过狭长的巷子,想从角门溜进去。她的手刚触上门扇,就听见一声嘶哑低浅的闷哼。
温筳一顿,从发间拔下一只磨得十分尖锐的簪子,捏在袖中转身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挪去。
“谁在那里,出来。”
温筳拿脚尖点了下堆在墙角的几个箩筐,心跳飞快。
“哗啦”一声,箩筐被底下的人掀开,露出一张明艳动人,却泫然欲泣的面庞。罗禾妗双手撑扶住受了伤的书生,哀求地看向她:“别,别抓我回去。”
温筳心中一动,想起方才在街上看到的悬赏告示,恍然问她:“你是罗家五小姐?”
罗禾妗点了头,看着温筳腰间跟秦严一模一样的配饰,试探着问:“你是三皇子殿下派来的人吗?将我带出来的侍卫大哥引走了追兵,让我们沿着这条路走,来找三殿下。”
“可檀郎他受了伤,走不了了,我们怕追兵赶上来,只能先在这里躲着。”
话刚落下,半昏迷的书生就痛苦地哼了一声,巷子口传来一阵骚动,罗禾妗惊慌失措地望向温筳。
“你们跟我来。”温筳仍捏着簪子,看着罗禾妗十分吃力地扶住书生,却并没有上去搭把手的意思,只领着他们从角门里进去。
门才落锁,外头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哄哄闹闹地走了过去,罗禾妗顿松了口气。
燃烧的灯芯爆出一声,拉长了火光,许久才收缩回去。
罗禾妗看了眼上完药昏沉沉睡下的书生,含泪向闻淮卿大拜:“三殿下大恩,罗禾妗无以为报,但凡殿下我做的事,禾妗绝无二话。”
闻淮卿并无动容,只淡淡看她一眼,要不是他得到消息知晓罗禾妗与书生私定了终身,打算想要离开庵堂,他也不会让人去提醒罗成镜,罗家还有个替他受苦的妹妹流落在外。
不过这样的事,闻淮卿自然不会告诉她。
“我知道自己不受母亲喜爱,也没想过要再太师府。可我没想到兄长会派人来接我,也没想过母亲会因此想置我于死地。”
罗禾妗陷进情绪中难以自拔,半晌才磕在地上求道:“我知道殿下帮我良多,可禾妗却还是贪心想要求殿下一事。”
闻淮卿等她这话已久,自然不会拒绝:“何事?”
“我想要离开京城,彻底脱去罗家女的身份,余生只求与檀郎共相厮守。”罗禾妗一字一句道,语气里满是对太师府的痛恨与决绝。
“我答应你。”
一场秋雨突如其来地笼罩了整个京城,昏沉沉的天色压得人心头发慌。
两个身穿黑色蓑衣的身影顶着瓢泼的大雨,被人护送着从三皇子府角门里出去,上了停在边上的一辆灰布马车。
“他们往后再也不会回京城了吗?”温筳穿着一身婢女的衣衫,低眉顺眼地站在屋檐下,轻声问道。
闻淮卿对着面前不间断的雨帘子,肯定地应了一声,才转身正色问她。
“你当真不后悔吗?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假装设计她出了意外身亡,你也不必代替她成为罗家的五小姐。”
他皱了一下眉头,仍有些不放心:“毕竟等你进了太师府,我就不如在尚书府的时候那样方便帮你了。罗成镜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稍有异样,你可能就会被他拆穿。”
温筳心底一软,抬眼道:“没关系,不管怎么样,只要我不把这妆容卸下来,没人能察觉得到。更何况......”
她狡黠一笑:“殿下不是答应了罗五小姐,要帮他们脱离身份隐姓埋名么?况且你若是想查清你母亲的事情,眼下是最佳的机会,错过之后殿下恐怕就很难再有机会潜进太师府了。”
温筳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既然乘了他的情,自然是要还的。
她惜命,可也重承诺。
闻淮卿看着她的眼神倏忽柔和,指尖微动,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她拥进怀中的冲动。他知道,她不过是为了那慌不择路时的一句承诺。
可是,闻淮卿却早已将她的一言一行放入心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生死存亡,成了他最在意的事情。他本来只想借用她的易容术,可温筳在温家却有着性命之忧。如今看来,她进入太师府,虽说危险,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