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学之地设在资善堂,多由内阁朝臣担任。
巧的是,当今内阁首辅覃儒川,乃二皇子和三皇子生母,也就是覃贵人的生身父亲。
这便意味着,整个资善堂,实质上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天下。
二皇子段云睿城府极深,惯于养精蓄锐,平常倒瞧不出端倪。
但三皇子性子跋扈,最是不好惹。六皇子和九皇子两个小可怜,经常受他欺压。
上一世,靖王常年禁足,段钺负责监视他,因而未曾踏足资善堂,对此地并不熟悉。
今次只能见招拆招。
他跟在段一身边,向诸位皇子公主见礼。
中承帝虽昏聩,对几位女儿们却娇宠至极,五公主、八公主,乃至分支的各位郡主们,都被允许进资善堂,接受学业。
段钺到时,六位皇子、两位公主并两位郡主,皆已到齐,端正坐于亭中,寂静异常。
赵景幼还没到。
按照小黄书上的剧情,她是后面跟着中承帝一起来的:
“段云琛正同五公主挤眉弄眼,便被陈阁老一眼扫到,沉声点名,令他回话。
他连课业都不曾完成,又哪里知晓‘物格而后知至’后半段是什么。
正支支吾吾回不上,忽而身后传来一声黄莺娇啼:‘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
段云琛讶异回头,只见一名鹅黄衣衫的娇俏少女,伴在中承帝身侧,不徐不疾而来。
明眸善睐,耀如月光。
她朝段云琛抿唇一笑,促狭眨眼,善意解围:‘身修而后齐家,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少女语罢转身,裙摆在空中划过漂亮弧度,恍若羽毛,扫刮过段云琛心尖。
‘三殿下,景幼说得对不对?’ ”
出场可谓惊艳,一见面就俘获了三皇子芳心,也叫段一段七等人痴迷不已。
段钺沉思,怎么才能叫自己兄弟避过这次灾劫。
暗卫营的人都有分配,很快便找到各自主子,请安归位。
片刻后,只剩段钺一个还站在原地。
先生未至,三皇子朝他偷偷招手,眼中亮晶晶,像有星子在闪。
尽管都是兄弟,几位皇子长相却大不相同,二皇子禁欲贵气,三皇子俊朗阳光,六皇子病弱疏离,七皇子儒雅随和。
至于靖王......
段钺偷偷瞥了眼沉默坐在最后一席的少年。
四皇子段云初,年少便有仙人之姿的美称,一双潋滟桃花眸,不知是长安城多少女子春闺梦里人。
连他自己,也曾被那副完美皮相所惑,成了仙人脚下皑皑白骨中的一具。
段钺收回目光,越过靖王身侧,乖觉地走向三皇子。
“你怎么来这么迟,本殿下都等一刻钟了!”三皇子压着嗓子,拉住他手腕,叫他坐自己身侧。
段钺蜷起双腿,坐在蒲团上,小声回话:“回殿下,奴才早间还要训练,才迟了。”
“叫你昨夜和本殿下一起回宫,你偏不愿,累吗?用早膳了吗?给你看,本殿下偷偷藏了两块桂花糕......”
三皇子嘀嘀咕咕不停,引得旁人都瞧了过来,眼中神色各异。
段云睿:“阿琛,噤声。”
“先生没来呢,怕甚。”
五公主笑眯眯的,托腮瞧着他和段钺:“好三哥,环环也饿了,想吃桂花糕。”
三皇子立刻把手缩回来:“你想得美,本殿下特地带给十六的!”
他把桂花糕往段钺怀里一塞:“快点吃,凉了可就没味儿了。”
段钺无措,只觉烫手。
三皇子不悦:“你怎么不吃,莫非嫌弃本殿下?”
段钺摇头,咬咬牙,心一横,正要囫囵吞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靖王忽然撩起眼皮,不咸不淡开口:“他对桂花过敏。”
三皇子愣了愣,连忙把段钺送到嘴边的桂花糕夺了,扔在地上,气急败坏:“你怎不早说!”
靖王道:“他怕你治罪。”
“放屁!本殿下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吗?”三皇子拍拍胸脯,“段十六,你有话直说,本殿下绝不和你计较。”
段钺点点头,忽然余光瞥见一位面色肃穆的阁老,精神矍铄,手执教尺书籍,大步流星走来。
他立即垂下头,低咳一声:“殿下,嘘,别说了。”
“嘘什么?你难道不信本殿下?本殿下向来说到做到!”
靖王见小暗卫急得去拉三皇子袖拐,桃花眸微闪:“段云琛,你出尔反尔的次数还少么?”
三皇子本就瞧他不顺眼,又在自己看重的小暗卫面前丢脸,如何能忍下这口气,当场一拍桌案,愤怒起身:“段初初,你是不是找死!”
恰好,陈阁老进了亭,冷眼一扫:“三殿下,您在做什么?”
三皇子正在气头,张口便骂:“你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