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天生的极品药体,自我治愈力极强。
那么重的烧伤,这才短短几日,便好得七七八八,连疤痕都极浅淡。
中承帝温热的指尖轻触他后背,顺着纤细漂亮的蝴蝶骨缓慢抚摸,浑像把玩一件珍贵瓷器。
小暗卫,地位卑贱,身子骨却贵气优美,宛如天赐。
“好得真快。”语气如同感慨。
段钺觉得他话里有话,不安定地“嗯”了声。
中承帝收了手,将衣衫披在他身上,像不经意提起似的:
“稚吟昨日向朕进献了一位道长,擅长炼制长生不老丹,可惜还缺个药人。”
段钺蓦然转头看他。
中承帝朝他笑了笑:“朕在想,若是云钺来做这个药人,效果想必是极好的。”
段钺喉头发紧,身体不可自抑地轻颤起来。
他知道这件事!
上一世就是因为老皇帝昏聩无能,听信宠妃谗言,妄图炼制长生丹药,害死数以千计无辜之人,才引起民愤,最终使朝野动荡,民间暴乱频起。
靖王后来之所以能扳倒太子党,就是因为这个时候,他自告奋勇去平乱,拉拢军权,积攒了不少人脉。
段十二也死在这个时候。
他想揭露长生不老药的骗局,被那位道长记恨,进献谗言,让中承帝把十二也变成药人,活活放干血,死了。
段钺记起来龙去脉,恨得心口都在滴血。
他爬下床,跪在中承帝面前:“陛下,奴才愿替陛下试药,奴才荣幸之至!”
这次他绝不让段十二蹚这浑水。
谁料中承帝听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又改了主意,笑道:“云钺多虑了,朕宠你都嫌不够,又怎舍得叫你去做什么药人?别怕,朕不过随口一提。”
段钺却不敢放松警惕:“为陛下分忧,是奴才之责,不敢推辞。”
“朕夜里失眠,云钺倒不妨先替朕分担分担这忧虑。”
中承帝笑着,拍了拍身侧床榻,朝他:“上来,陪朕说说话。”
段钺迟疑片刻,褪了外衫布靴,爬上榻,浑身僵硬地躺下。
中承帝低笑,凑上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将他揽入怀。
段钺心想,如果老皇帝敢对他做什么,他拼着大逆不道弑君,也不会叫他得手。
幸而中承帝规矩得很,除开亲亲抱抱,并不做其余过分的事,才叫段钺打消了暴力念头。
他压根不敢睡,像根木头杵在皇帝怀里,睁着眼死死瞪了一整夜,生生熬到天明,伺候皇帝起床去上朝。
一直等到东厂番子来交接换班后,才得以松懈,脚下一个趔趄,栽到地上,又是一个狗啃泥。
段十二上前,勾着衣领子,把人拎起来,由衷感叹:
“小十六,真勇敢,连统领的男人你都敢睡。”
勇敢的小十六,只想哭。
刚回到暗卫营,段钺就被统领叫了过去。
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段飞还没开口,他便不打自招,疯狂磕头:“统领,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乱爬龙榻了!”
段飞一袭火红蹙金长衫,纤瘦脚腕扣着银铃,裸露在外,艳丽眉目深深拧起:“你胡言乱语什么,叫你来,是为了皇子考校之事。”
段钺愣了:“您不打我。”
段飞冷笑,挣了挣手腕上缠着的钢鞭:“怎么,嫌皮痒,你还想讨打?”
段钺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
“阿辰......”段飞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止住了,满含讽刺嗤笑一声:“罢了,那个老东西,想做什么谁能阻得住,你不必在意我。”
段钺知道,自家统领是为了老皇帝才进宫的。
他心中有愧:“统领放心,十六绝不横刀夺爱。”
“才十几岁的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你懂什么是爱。”
段飞也不在意,和他说起今日从朝堂那边听来的消息。
明日起,十六玄卫便会跟着诸位皇子一道进修求学,名册是内定的。
二皇子要了段一段二。
三皇子指名段钺。
段四跟着六皇子,段七跟着七皇子,段十二照料九皇子。
至于四皇子......他被罚去冷宫面壁思过,并不在其中。
“不过,听说昨日黄昏,四殿下去求了陛下,想继续进学,也不知陛下答应没有。”
段钺歪着脑袋走神。
心想原来昨天靖王去找老皇帝,是为了这件事。
也对,他野心那么重,怎么肯容忍自己落于人后。
“三皇子记仇,你既然跟了他,便不可再使性子。他派了人过来传话,说傍晚过来找你求教箭术,听到了么?”
“小十六?段十六?”
段飞叫了几声,见他愣着不动,冷着脸一脚踹过去,怒吼:
“我问你听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