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钺区区低贱暗卫,圣上随手养的看门狗,猪狗不如的贱畜,竟在龙榻上整整睡了三日。
据伺候的大太监王霖说,这三天三夜里,都是圣上守在榻旁,不眠不休照料。
一听太医说他可能挺不过去时,眼眶都熬红了,当即大开国库,取出珍藏多年的延寿奇药,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砸,这才保全他性命。
上至朝臣下至太监,无不唏嘘。
宫中近来传疯了,说他即将成为继段飞之后又一位男宠,荣宠之盛,连庄贵妃都比不得。
段钺毫无喜意,只觉棘手。
他可不敢抢自家统领的男人。
上回被段飞打到屁股开花,到现在还疼着呢。
可他也不能回暗卫营。中承帝不许,说他重伤未愈,连床都不让他下。
每日不仅免了他行见面礼,还端着碗要亲自喂他用膳,嘘寒问暖,就差将“疼爱”两个字写在脸上。
幸而他除了喜欢摸摸小手,并不做其他出格之事,夜里休息也是去其他贵妃那儿,才没叫后宫起火。
否则这会,段钺早被那几个手段狠辣的后妃给收拾得骨头都不剩了。
“你也是运气好,碰上别人受这伤,尸体都该凉了,哪里有这等天材地宝娇养着。”
段十二握着他手腕,拆下染血发黄的绷带,以酒液清洗淤烂的伤口。
段钺疼得哎呦直哼,缩着肩膀想躲。
“这会晓得疼了,你挡刀的时候不神气得很?”
“那能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去挨刀子吧,那我还当个屁的暗卫。”
段钺疼得嗓音沙哑,眼圈都红了。
段十二并未接话,敲敲他直哆嗦的手臂:“行,暗卫大人,那您自己来。”
段钺埋怨瞪他一眼,逞强说了句“我来就我来”,利落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纤瘦的手腕,咬牙将烈酒一口气全浇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等等,少倒......”
话音未落,段十二便听他痛得发出一声猪叫,歪在榻上满地打滚。
“你真是......”
段十二不知说什么好,“谁叫你全倒了,这是特制的烧酒,消脓之用,一两滴足够。疼死你都活该。”
段钺疼得小口小口直吸气,想哭又不敢落泪,咬着唇委屈得不行:“你又、没说。”
段十二摇摇头,拉过他轻颤的手腕,替他换了新药,重新包扎好。
“陛下可说,何时才准许你离开?”
段钺用手背擦掉眼泪,吸吸鼻子,沉默摇头。
“统领叫我传话给你,朝堂几位大人对你夜宿龙榻之事很不满,你若再不想办法离开,恐怕是要被弹劾的。”
段钺抬头觑他一眼,小心翼翼的:“统领......生气了么?”
“生气?什么气?”段十二并不知他何意。
气他夺了陛下的宠爱。
段钺羞于启齿,摇摇头不肯说。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叫陛下厌恶他才行,否则陛下哪一天若真想临幸他,他一个奴才,何来拒绝的权力。
段钺正思索着,又听段十二道:“对了,那行刺之人,昨夜里被东厂的人抓到了,你猜猜,是谁的人?”
“谁?”
“你绝猜不到。”段十二压低音量,附上他耳畔:“庄稚吟。”
庄稚吟是庄贵妃的名字。
“怎么可能!”
段钺耳尖上下耸了耸,惊讶抬起头:“她可是贵妃,怎会行刺......”
“嘘!”段十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事,如今还只有东厂和暗卫营几人知晓,不可外穿。”
庄贵妃亲族势大,连陛下都得忌惮几分,若宣扬出去,必会引起朝堂动乱。
段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凑在他跟前说悄悄话:“可东厂又如何查出是庄贵妃的人?按说她那般聪慧,不该留下把柄才是。”
段十二眼神无端落在他一抖一抖的耳尖尖上,突然有点心痒,想伸手摸摸。
他想着,也就摸了。
段钺眨眨眼,莫名其妙捂住耳朵:“干嘛?”
段十二笑笑,收回手,若无其事回答他的问题:“有公公在刺客身上搜到了庄贵妃的金钗,你还记得么,就是她说被四殿下偷了的那支。”
段钺不答话,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当然记得!他正打算揪出那奸夫,将庄贵妃弄进冷宫,再把他可怜的主子从牢里扒拉出来呢!
如今这情况,是不需要他动手了?!
可他前脚起了心思,后脚庄贵妃就落马,天下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何况仔细想想,庄贵妃母凭子贵,全倚仗陛下宠爱,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弑君。
此事,分明有人在背后操纵!
段钺心生不安,一把抓住段十二的手:“陛下可知道这件事了?”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