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以内力调养一夜,段钺勉强能捂着屁股下床。
段四一夜未归。托人捎口信回来,说不想伺候傻子,叫他好自为之。
嘴巴蔫坏蔫坏的。
但段钺却清楚,是因为自己占了他的床铺,他没地方睡,只能在树上蹲守一夜。
许是暗卫都没有心,所以连表达温柔的方式,也只能拐弯抹角。
今日还要值守养心殿,段钺洗漱后,从伙房顺了两个玉米面窝窝头揣怀里,便一瘸一拐去了后宫。
段七见他行动艰难,叫他回去休息,自己顶替他。
段钺婉拒了。
他今日还得去万岁爷面前刷波存在感,演一出挑拨离间的大戏,自然是伤越重越好。
和他一道值守的,是段十二。
昨日为他上药的人,比他大三岁,善医术,性子慢吞吞的,活像小老头似的急人。
刚见面便摸段钺的狗头,问他傻病好了么。
段钺打开他的手说:“爬,你才傻。”
两人跃上房梁。
事实是段钺挂在他小十二哥的身上,被抱上去的。
段四已经在等着换班了,漂亮的凤眼上上下下挑剔扫量段钺一眼。
确定他没有大碍,嘴一张便低声道:“命真大,还以为你熬不过去,死了。”
真他娘会说人话。
段钺没理,闭目坐在梁上运转心法。
段四将一本薄薄的小书册拍在他胸口:“还给你,我看过了,这种东西不适合你,你还是老老实实娶妻生子吧,别总想有的没的。”
段钺懵:“什么。”
他扫了眼书册。
古旧莲纹封页,上书四个金灿灿大字:
《春宫实录》
一翻开,白花花两具肉体映入眼帘,被翻红浪,鸳鸯交颈,各种不可描述姿势,风月无边。
这都不算什么,最关键——这是两个男人。
段钺陡然阖上书册,耳尖爆红。
“你、你给我看这个作什么,有病!”
还叫他想起从前被靖王欺在榻上的荒唐事。
段四耸肩:“明明就是你榻上翻出来的,我还没怪你污我眼睛呢。统领快被你气死了,长点心吧,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断袖了。”
他断……断毛啊!
段钺脸色发烫,坐都坐不住,把小黄书往怀里一塞,脸色阴沉:“爬!”
若不是顾忌万岁爷还在底下睡觉,段四已经一脚给这小崽子踹下去了。敢叫他爬,胆子不小。
他整整衣衫,不欲和小孩计较,飒然翻窗离去。
段十二好奇坐过来,压着嗓子。
“什么书,让我开开眼界呗。”
开毛开,开了你就完了。
段钺闭着眼,不理会。
段十二求了一会,见他无动于衷,只好作罢。
万岁爷还未清醒。他坐着呆了一会,突然转头看段钺:“十六,我替你换药吧。”
段钺睁开眼,点头。
段十二褪了他衣衫,拆去绷带,见到已经止住血的伤口,不由感叹:“你这恢复能力属实惊人。”
段钺自幼体质特殊,无论多重的伤,哪怕断手断脚,只要不致命,最多养个半月,便能好得七七八八。
不过也正是因此,后来他才成了靖王的御用肉盾,每每有刺杀,便会被他揪到身前,送上刀口。
段钺死前遍体鳞伤,其中多数是那几年间沉积下来的旧疾。
即便靖王不杀他,他也没几年日子可活了。
换好药,两人在梁上静坐片刻。
内殿传来轻响,老皇帝醒了。
大太监王霖领着宫人鱼贯而入,伺候洗漱。
段十二如往常一般,警惕起来,一一排查进出宫人,确认并无生面孔后,便放下心。
段钺却蹙起眉,坐直了身子,紧盯王霖身后那畏畏缩缩面色僵硬的小太监,隐约可从耳后看出几分皮肤皱褶。
不对劲,此人……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