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在霎那间流出泪来。
“英武将军!”“将军!”
祁诚是在百姓之中声望颇高的常胜将军,而祁靖的战功卓著,也有威名渐渐传入燎原各个地域。
百姓蒙着灰色雾霭的眼睛,像是一瞬间看见了光。那表情说不上好看,有些呆楞,掺杂着过分的喜悦,甚至可以说是狰狞。
那些百姓和那位少年,分别在于城门上下。就好像以那城池为隔,分成了两个境地。
上为天际,下为地狱。
这便愈发能衬出少年身上有一股子冷静自持的劲儿,眼神虽不显得冷漠,却也没有笑意。
祁靖盯着他的眼睛看,那少年便也看过来,四目相对。这双眼睛太过好看,好看到就算是这样冷的一个人,你却仍然会想要与他亲近。
兴许是他的眼神有些唐突,少年又低下头去看那些百姓,也看他身后的棺椁,始终是一言不发。
便是在这样的情境下,祁靖带着送灵的军队进入了东城。
“这是在下从未见过之疫病。”随行归京访亲探友的军医如此说道。
情况比想象中更加严重。
好在在他来此之前,已有此地守卫将患病者与未患者强迫隔离开来。
“是一位小少爷的手段。”东城知府如是说道。
“小少爷?”祁靖不由得想到他在城楼上见到的那位。
“三日前从中洲前来的,说是欲要去京中寻亲,带着一众人马途经此地。”东城知府道,“那时城中乱成一团,百姓早已失控。”
“知府怎会放那少年进来?”
“那少年说……”东城知府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汗,瞧着祁靖通身震慑,只得说了实话,“那少年说自己是京城太守的私生子,他父亲并不喜欢他,故而自出生起便把他扔在中洲。”
“他此次入京便是要去……”
“要去做什么?”
“要去谋夺京中家财,甚至是……承袭京中太守之位!”
祁靖轻笑一声。
“那少年说,他不过是想要此间功绩,待他回京之时在官场好有个傍身。”东城知府道,“他还说,若是他此次没得到这个功绩,当真死在这里了,那……”
祁靖了然,若是这少年成了此事,他定然是有手腕的,日后身在官场也能记得东城知府此次给的人情;若是这少年此事不成,死于东城,东城知府更是解了盛京太守之忧,对于官场升迁定有助力。
在知府盛情之下,即便是在这疫情混乱的东城中,也找到了一位说是道行高深的道士,经过了几番测算,终于定下了建造墓穴之处。
父亲的遗愿也终于了结。
在那泥土盖上棺椁时,祁靖已不觉悲哀,只觉得此后的家国,当由他替过父亲身上的重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