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从被打晕中醒来的胡不鸣围顾了周身环境,霎时脸色惨白。
“公主殿下久居内宫之中,大约是懂得礼数的。”祁靖声音低沉,“知道这是哪儿吗?”
胡不鸣咬唇摇头,死死憋着眸中的眼泪,那眼泪将落未落,令人更显得楚楚可怜。
“这里是军营。”祁靖神情莫测,“知道军营里的女人都是什么吗?”
祁靖抬手微动手指,左右两个凶神恶煞体格健壮得过分的士兵便向前了一步。
“不!”
祁靖:“传言果然不可信。”胡不鸣分明能言语的。
“不!”胡不鸣挣扎道,“我是天烛使臣,你难道想……”引战。
最后两个字她终究没有说出来。
且不说天烛根本不具备久战的国力,眼下两国起战事,对于祁靖来说甚至是最有利的。
“公主是聪明人。”祁靖挑眉,“我想公主可以留在盛京,盛京好男儿众多,公主定能寻得倾心之人。”
“祁王殿下,我明白了。”胡不鸣尽力维持着稳定的呼吸,努力让话语声没有颤抖。
“很好。”祁靖道,“公主大概是天烛皇室最识趣的人了。”
“祁王殿下,有何吩咐。”
祁靖佯作思考,随后轻笑一声道:“不知公主是否知晓萧元修。”
胡不鸣皱眉道:“我不嫁自己不钟爱之人。”
“这很好。”祁靖道,“我只是要公主去杀了他。”
胡不鸣一惊。
祁靖看出来了。
“从前有幸见过公主一面,知晓沐公主府定然留不住你,我不想太子殿下为你所扰,故而先来此同你谈条件。”祁靖笑得恶劣,不像是个光明骁勇的将军,“公主拌猪吃虎很有趣。”
胡不鸣这才意识到,这原来是一场瓮中捉鳖。
我真蠢。她这样想道。
“公主不必妄自菲薄。”祁靖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思,“以公主的才智,谋条长命百岁的路并不困难。”
这分明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胡不鸣伸出背在身后早已挣脱束缚的双手,解去了脚上的绑绳,一言不发。
“公主不必沮丧,想来公主受制于人已久,也不必再计较本王的这两三天。”
胡不鸣又开始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正常呼吸,这回当真是怒火难平。
“告辞了。”祁靖转身,“公主好好考虑刚才的条件。”
“祁王且慢。”胡不鸣揉捏着僵硬的手腕,她的神色变了,早就不像先前那般惧怕的样子。
“公主考虑好了?”
“不知太子殿下是否知晓将军这般样子。”
“哦?”祁靖并未转过头来,“待公主有机会见到太子殿下时,也可同他说说我。”
胡不鸣冷哼一声,这是早就料定了萧钦不会见她,就算见了也不会信她。
祁靖勾唇,萧钦知晓他的许多事,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于他而言,无论是他的身世、年少气盛时做的傻事还是所有他的什么行径,唯一胆怯于让萧钦知晓的,无非是他心悦于他罢了。
【皇府】
分明是刚刚分别,心中却像有一根藤蔓,延伸至四肢百骸,驱使着他去想他,然后想要见他。
就这样,仿佛不知疲倦般,又赶回京中。
天光乍始。
南楼空落落的。
“太子殿下不在府中。”又是那人,仍然是抱着一柄宽剑,“祁王可以去宫中寻他看看。”
“你是萧钦的人,何故要见我?”这是祁靖第二次见这人了。
“我并非太子亲信,他命令,我便听命。他死我便死,仅此而已。”
“为何?”
“我曾打赌输给了他的母亲,要护小太子周全,直至有可信者来替我,小太子若是死了,我便也要遵循诺言,伴其而去。”
“看来是重诺之人,也不知先皇后是如何赢了您,将军。”这人,祁靖已经认出来了。前朝名将,季天然。
“并非先皇后,是皇女妫满。”无妫道,“季将军早已死于疆场,如今我乃暗卫无妫,不过苟活于世而已。祁王有乃父之风,为将者认定一人,便是为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祁王又如何?”
“多谢前辈教诲。”祁靖道,“祁家皆是不二臣。”
祁靖正想说告辞,眼前的人却已经离开了。
先皇后,皇女妫满。
她究竟为何而死?
祁靖倏然感到焦虑起来,未知的恐慌糅合在一起。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雨夜,萧钦用那个墓穴给过他终结。
倏然,祁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掀开了萧钦的被褥。软枕下的一角,是他的铁骨扇。
祁靖突然觉得,就算萧钦当真是九天而来蛊惑他心的妖神,他亦愿意肝脑涂地。
王府于皇府相距极近,以祁靖的身手,翻墙便可以往来。
只是他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