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
送走了两位“贵客”,萧婴总算得空看所谓“犀照香”。
先是放到鼻下嗅了嗅。
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味道。
既然是香,那应该燃了才能知晓它的真正味道。
萧婴燃了香,在软座上阖着眼打坐静思。
香烟袅袅,眼前的明暗倏然变化。
萧婴睁眼。
「幻」
眼前已是完全不相识的光景。
萧婴骤然起身,环顾周围。
光影斑驳,身在一间破旧的庙社,没有神佛像,只是周围的墙面上画着无数飞天,鲜艳得和这个灰白的室内格格不入,这些飞天都朝着一个方向飞上云间。
萧婴顺着飞天的方向而去,绕过空落落的佛龛,后面是一扇雕花门扉,门扉透光而入,在萧婴脸上打着万字纹的光影。
萧婴欲推门而出,却突感下坠。
眼前的景象又是飞速变换。萧婴顿觉冰冷,像是坠入了一个冰窟。
在水中,悬浮着一个冰室,冰室正中是冰棺。这冰室外的世界,灯火辉煌,有鬼神异兽,有车生两翼行于水间,有着鲜衣谈笑而行者,像是根本看不见他似的。
萧婴缓缓走向冰棺。
不知为何,他心下倏觉这翻情景并不惊异,倒像是,倒像是……曾经经历过的一般。他心下猛的一颤,突觉眼眶潮湿温热,用手触碰才知,原来是已经落下泪来。
萧婴极少哭,他总觉得此生早已如意顺遂,但心中隐隐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如今才发觉忘记的是什么——他忘了一个人,忘得彻底,每一个枝节都被打磨得干干净净。
这冰棺里的人,萧婴生平从未见过,但又像是旧相识,甚至在看到那张脸时,脑海中便出现了“巫”这一字。
“巫……”萧婴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
香已尽,幻已逝。
萧婴逐渐清醒过来,头中的疼痛不再,只是觉得难言地空落,再回想“巫”的那一张脸,却是模糊的。
萧婴只觉眼中十分酸涩,想要流泪,却流不下泪来。
“巫……”萧婴喃喃道。
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去西坊,找所谓姬子鸢。
【皇府】
自上回的刺客死后,萧钦便找人扮作刺客扮演着原本在府中的位置。
只待“刺杀”太子。
是夜,“刺客”飞身上南楼,太子受伤呼救,祁王打伤“刺客”,皇府内乱做一团,“刺客”趁机脱逃。
太子受重伤,太子亲信连夜入宫召御医。
天还未大亮,祁王便受皇帝传召入宫。
【内宫】
皇帝龙颜大怒。
祁靖见他的时候,他仍然只披着一件常服而已。祁靖从未见过皇帝如此不修边幅的样子——发髻梳得散乱,头上的白发也未藏起,眼下是一片深重的乌青,看起来一夜未眠的模样,眼里是愁容,面上却以大怒遮掩着,似是要在他这个外人面前保留一分威严。
这样看上去,倒像是父亲该有的模样。
“臣拜见陛下。”这是祁靖第二次受急召入宫。
一次是三年前,边关受侵,快马传来战报,他受召共商战事,那次也未若此次急切。
“太子身体如何?”萧慎宽袖下的手已经攥成一团,上面青筋暴起。
“下臣无能,未能受帝命之托。”祁靖先是请罪,后又道,“太子昨夜遇刺,背部受重伤,那刺客用的刀有毒,臣只得为太子剜去,伤及太子御体,请皇上责罚。”
“如今状况如何?”
“高烧昏迷。”
“无用!”萧慎一把拿起案上的白瓷茶盏,朝着祁靖扔去。
祁靖分毫未躲,那茶盏擦着祁靖面颊过去,祁靖面颊上划出一道红痕。
“皇上息怒,太子吉人自有天相。”
萧慎又欲发作,管事有医工消息传来——太子已醒。
祁靖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在皇府时,对了“口供”曰“高烧昏迷”,在这时候“清醒”大约也是担心自己在宫中受斥责。
这么一搅,皇城官宦的年关便是乱的。太子遇刺受伤,皇帝大怒。对此事,萧钦本就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京中贵胄得知此事后都颇觉得自危。
太子遇刺已不是头一回,上回太子遇刺,皇城中的风云都变了一变。年关的热烈和风雨欲来的安逸叫所有人变得慌慌起来——唯有祁靖与萧钦两位当事者除外。
【皇府】
南楼楼顶。
萧钦侧卧着,手上还拿着祁靖出宫后,不知在哪儿买来的新话本。
这新话本讲的却也不是什么新人新事,是公主与驸马爷的“爱恨痴缠”。
“萧滢沐同姚文书。”萧滢沐是个“风流”的性子,在民间话本里面首无数,男女通吃。萧钦边看边笑,正伸手要去拿侧案上的茶点。
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