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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回渊源
祁靖眸色闪烁。
“阿钦亲近我,是因为同病相怜。而阿钦亲近你,是想成为你。”林天方直直地看着祁靖,“等他成为了你,他也就不再需要你。”
“不会。”祁靖不知哪来的底气。
“阿钦身边有很多人,很多珍视他的人,他们未必不能胜过你。”林天方说话时和颜悦色,与安易截然不同,可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在你眼里,他是一个聪明的人。可在我这里,他是一个笨拙的人。这就是差距。”祁靖道,“他信任我,也未必不会胜过信任你。”
祁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这一番争执,但他想要抓住萧钦,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若人间留不住,那也要一起去转生。
这么想了,也要这么去做。
过去的真相,很重要,但却从来不该影响他与萧钦的相处。这种苛求才是他更深的过失。
祁靖又守了萧钦一夜,林天方也未曾离开。只是一夜无言,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又像是在等待一个衡量亲疏的关系。
“哥哥。”
祁靖突然笑起来。
真绝色。萧钦几乎是瞬间,就被这笑蛊惑。
林天方只觉得忽然败北,从窗边的软榻上起身下来,推门离开了。
又过了片刻,萧钦的神智才从祁靖那一笑之中脱离开来。
“哥哥你又守了我一夜。”萧钦叹了一口气,“我总是害得你没有好眠。”
“对不起。”祁靖道:“对不起。”
萧钦垂下眼睫,不看他了。
沉默了许久,萧钦也想到祁靖定然是没有时间去管那先前的墓葬,只是轻轻问了一句:“如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一类人,你还愿意成为我的知交吗?”
“或许。”祁靖道:“我接受你的能力,要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许多。”
“好吧。”萧钦向内床挪了挪,“哥哥一起来睡吧。”
“嗯。”
林天方独自站在门外。
萧钦这个人,处事太过清楚明白,对感情又太过迟钝。
在萧钦的世界里,有一条界限叫做互不相欠。所有的一切都在萧钦心中细密地排列计算,然后给予他可以给予的一切回报,只多无少,没有一点偏差。
最深刻的赤忱,也是最深刻的冰冷。
他不知道,有些人只要能够注视着另一个人就会心满意足。
看着满院的红烛,林天方叹了一口气。
最热烈的温暖,抵御最深刻的寒冷。但蜡烛燃烧过后,寒冷却不会退场。
祁靖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晓是今夕何夕。
只见萧钦一手撑着头,侧卧着盯着他看。
祁靖伸手捂住了萧钦的眼睛。
“哥哥,你打呼噜。”萧钦道。
祁靖一顿:“对不起。”
“骗你的。”萧钦又笑起来,得逞地笑。
祁靖的手又挪下来,遮住了萧钦的嘴。
萧钦转身逃离祁靖的掣肘,道:“我们该回皇府了。”
“什么时辰了?”祁靖问。
“我也不知晓。”萧钦也是才清醒不久:“可我已经睡了太久,睡不着了。”
“你通常如何过年?”祁靖突然问了一句。
“在府上或是在宫里。”萧钦又转过身来:“无聊得很。”
“今年不同。”祁靖道。
萧钦听懂了祁靖的意思,笑起来:“机会难得。我们一同买年货吧?”
和在宫中不同,和在军中不同。过一个平凡人的年关。
林天方叩了门,便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安易,端着一个雕花托盘,上面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眼下将要酉时……”安易的话一顿。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安易的手惊得一抖,手上的托盘倾斜,眼见汤药便要溢出来,林天方反手托了一把。
“……”手上虽然稳住了,但嘴上仍然说不出话来。
萧钦第一次见安易如此失态。
“萧钦!你给我起来!”安易盯着祁靖,眼中满是敌意。
“与知交睡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妥?”萧钦不解道。
“萧钦!”安易道。
“男女之事,不是要一男一女才能做?”萧钦看着安易一脸捉奸见双的模样,更为不解,“我与哥哥都是男子,共眠又有何不可?”
“萧钦!你不懂!”安易的脸色怪异。
林天方撇了祁靖一眼,对萧钦道:“先喝药吧。”
“甜的?”萧钦开玩笑道。
萧钦托着碗一饮而尽,又道:“苦的。”
林天方摇摇头。
“回府吧。”萧钦抖了抖略有褶皱的外衣。
祁靖先上了马车,萧钦却被安易拉到一边。
耳语道:“日后不要和他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