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缘分未尽呢。”随后又瞥了萧钦一眼。
萧钦被他瞥得颇有些心虚,中气不足地吩咐道:“店小二,上茶。”
“小道士,你也过来坐。”萧钦笑眯眯地。
小道士也不客气,起身用拂尘掸去身后的灰尘,便坐上了小桌。
“怎么没有说书先生?”祁靖问道。
“这位福主一定不晓得鬼市的规矩。”小道士道:“在鬼市,茶水是最便宜的,而说书先生,则要看给不给得起价。”
萧钦拿了一块碎银放在桌上:“讲些新鲜的故事。”
只见茶摊的内室走出一个硬朗的年轻人,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就算见了难以记得的一张脸——戴了一张人皮面具。他坐到茶摊最内的小桌里。
祁靖看着来人颇有些讶异。在外,说书先生从来都没有年轻人的,最小的也过了而立之年。
说书先生看见二人,低低地笑了两身,嗓音低沉,颇为好听:“说些新鲜的故事?怕是二人都知晓的。”说书先生看见这二人时就已经猜到了二人的身份,现今这京中最新鲜的故事都是与他们有关的。
“无论是清棚还是雷棚,二位都是逃不过的。”
说书人所说的故事可以分为“清棚"和“雷棚"两类,清棚,是指类似才子佳人之类的故事;而雷棚则是指沙场点兵、兵戈相见类型的故事。
说书人一拍醒木,便道: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厮人不堪言,吆酒催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
花下龙凤倾有泪,徒迷花寥我无缘,小楼寂寞心与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萧钦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将军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橐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嘲风原有意,外关沥青亦生情,太平待到归来日,他与将军解战袍。”
“嘲风”指的自然是他。“沥青”便是“立青”合起来就是一个“靖”字。萧钦早在心里做了才子佳人,恩恩爱爱的心里准备,但“他与将军解战袍”,究竟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句子?
萧钦看向祁靖,祁靖面色如常,好似没什么反应。萧钦心想: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似是又变强了。
“八月中秋薄露,路上行人凄凉,小桥流水桂花香,日夜千思万想,
心中不得宁静,清早罢揽文章,……”
萧钦终于听不下去了:“换个雷棚吧。”
说书人又是笑了两声,全不在意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十分恣意的模样:“今日已讲了清棚,便不再讲雷棚。这是我这里的规矩。”
谁知小道士开了口:“我在这茶摊旁占了许久的卦,可从没见过你有这规矩?”
说书人道道:“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
这两人说话道像是旧相识。
“有人来了。”原先跟着的几个黑衣人又重跟上了他们二人。
萧钦也转过头去看。
只见这一行人朝着茶摊而来,一声不吭便坐在了旁的一桌。
这茶摊总共不过三张桌子,除去说书人坐的小桌,便只剩两张方桌,一张坐四人。
而来的一行人恰是五位,便有一位坐在了萧钦一桌上,在萧钦对面。
萧钦也没给那人好脸色,道:“大晚上穿得黑漆漆的,扰了我听说书的雅兴。”
小道士嘀咕道:“连面上都遮得严严实实地,也不知来这茶摊如何喝茶。”
“啧,来者皆是客,只要银子足。”说书人道。
小道士:“奸商。”
说书人:“无奸不商嘛。”
对面的黑衣人显然已经认出了萧钦,道:“太子殿下。”
萧钦佯怒,取了新买的弩,便朝着黑衣人射去。
“你们坏了规矩。”
在这鬼市之中,最忌讳的便是道出另一人的身份。萧钦就是算中了西边的人不晓得这规矩。
“哥哥,杀了他们。”萧钦道。
听了萧钦的话,黑衣人刚才知晓自己坏了事。
黑衣人刚躲过萧钦的一箭,又迎了祁靖一剑。黑衣人躲闪不及,左臂便被划了一道口子。
旁桌的人眼见主子被伤,便预备抽刀而上,却被黑衣人一个手势阻拦了。
“在下胡元天。早闻殿下美名,不知鬼市规矩,得罪了殿下,实属无心之举。”
萧钦并未理睬:“哥哥,走吧。”抱起箱子便走出了茶摊。
祁靖也道:“本以为今夜出游是件乐事,谁道还有拦路的丧门星。”
祁靖叹了口气,对那黑衣人道:“传闻你父亲病卧床榻,你也曾侍候病榻前,可不要传了病气。”
祁靖的话极狠,萧钦忍俊不禁。
原来祁靖不过表面多了几分深沉,可内心深处还是一个能叫人气到跳脚的纨绔子弟。
身后的黑衣人也察觉了此时此地并非谈正事的好时机,便也不再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