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府上休息片刻又被请来皇府。
有侍女敲门:“祁王爷,太子殿下命奴婢送东西前来。”
“进。”祁靖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养神。
片刻后便听见几声:“奴婢告退。”
祁靖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长息了一口,祁靖才无奈地睁眼看送来的究竟是何物。
一盘精致的糕点和镶嵌着血沁古玉的银制发冠。
祁靖撇了一眼便认出了这发冠的不凡。血玉,传说是尸体腐血沁入玉中而成,千年难成一块。这漂亮的暗红色让他想到疆场,让他想到第一次去关外的热血沸腾,想到两军对垒后遗留在黄沙中的一具又一具血尸。
都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世人都爱用玉自比。祁靖从前觉得不然,如今看到这发冠,自己心中都生出一种与此玉心心相惜的感受来。
祁靖又看向糕点,这才觉得腹中空落落的。但又觉得萧钦可能并未怀什么好意,伸出的手就又顿了顿。
该不会此物有毒?祁靖又撇了一眼桌上扔温着的茶,他也未曾饮用。转念又想,他若死在太子府萧钦定脱不了干系,萧钦如此精明,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算计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萧钦如此高傲一个人,虽面上常常与自己过不去,做事向来不择手段,但却从来不下作。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捻起了一块糕点向嘴里送。
“主子。”祁靖身后现了一道暗影。祁靖好似当场被抓做了什么错事一般,心中有些不自在。面上还是一副冷硬的样子。
“何事?”祁靖一松手,手上的糕点掉进盘子里。那块糕点翻了白肚,被捏过的地方陷下去,留下了几道指纹,好似晕了过去,又好像逃过一劫。祁靖看见心下顿觉好笑。
“左右将军已经安顿下,在府中西处,”从袖中取出一张卷轴,双手奉上:“皇府的图纸。”
祁靖取过。这图显然是重新调整描摹的,纸上的墨迹正新。
“他山,招些绣娘,侯府的衣服皆不大得体。”
“在下可不做女眷做的事,殿下早该料到今日这般窘境。”他山笑,随后又隐去了。
祁靖颇为光火,但也没法说什么,府上没有女眷也是他自找的,早年的年少轻盛也是他自找的。想到侯府那些衣物,他完全没有回味少年的愉悦或者感伤,反倒十分羞赧。甚至于有些质疑:这些成衣皆是他曾着?然,此刻记忆就会给他当面一盆冷水。
家中女眷的事也不能怨他,父亲没有姬妾,就连他的生母也……想到此处,祁靖眸色一沉。加之侯府前后两位主子皆是在外征战的,府上女眷适龄的请辞,过龄的养老去了。他手握兵权,皇帝早已对侯府颇为忌惮,他不愿娶妻自然是最好的,他若再与哪个高官贵族家的女子喜结良缘,有命结缘还没命消受。
祁靖敛了敛脑意,拿起那块软和的糕点,咬了一口,内里填充的流心一下子溢了出来,顺着唇齿到嘴角再向下流去。祁靖舔了舔嘴唇,很好吃。
还是这位太子殿下懂得如何生活。
想来……小住在这皇府也不赖。
“请。”酉时已到,祁靖一路被侍者领向宴客之处。
萧钦早已坐上主位看着人前来。
那双眼睛终究是和以前的,印象中的略有不同。终究还是还是变了,嘴角不再上扬,眼睛里不再有星月而是一片深海。就算身着红衣,还是显得沉着内敛。
头上戴着萧钦命人送去的发冠。果然与他十分相称。萧钦满意地点点头。
祁靖感受到萧钦的目光,略抬眼眸就朝他看去。
四目相对。
萧钦眼里有许多许多事,浑浊不堪的,悲怆的,暗哑的事。可每次映着人,就像初生的孩童,清澈透亮,还透着一些好奇困惑和微妙的亲和,好像在用某种柔软的方式探究你。根本不像是身在高位该有的一双眼睛,而像是平凡人家的少年。
“太子殿下。”
“祁王请上坐。”
看着宴席的摆布,祁靖眼皮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摆布与寻常摆布不同,通常宴席只有一位居于主位,主位则是全场的最高位。
可今日,最高位有两台摆放几近平行。太子座左位,朝中尊左。可军中尊右。他若是坐在右位,还是不合宜的。
再看次阶的两位,皆被人所占。
一位是京中家财万贯的公子宋安易,一位是南相之子南赫。
祁靖眉心皱起,甩了甩袖子,上主位而去。
毫不客气地坐上主位,眸中不由染上森然的高位者的寒凉。
“太子殿下,如此可满意了?”仅两人可闻的低语。
“怎么?还不愿意与本太子平起平坐?”
“若太子当真愿意,本王也会当真。”祁靖嘴角微微上勾,眼里却了无笑意:“太子,别忘了今日小王同你说的话。”
若能坦诚相待,真能成为之交也未可知。
“祁王当真要听我坦诚?”萧钦对祁靖眨眨眼,像是不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