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
祁靖驾马前来时,皇府上的下人已经在皇府等候多时了。
全府上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府门口依次排列。
祁靖挑了挑眉。
“好大的排场。”祁佐跟在祁靖身后。
“怕是有诈。”祁佑答。
两人心下都知晓,太子并不喜见自家主子。
只见萧钦手持一柄弯弓,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箭桶,面带笑意出现在重重人之间。一袭蓝的长衣,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不见穿官服时的那份沉着冷静,通身的少年气叫人艳羡。
倏然,萧钦举了三支箭便朝着祁靖处射去。
“主子小心!”说时迟,那时快,祁佐、祁佑抽剑各挡了一箭。“还有一箭!”
祁靖在马上却是分毫未动,那一箭贴着祁靖的右颊而过,削去了他的几根发丝:“太子殿下好箭法。”方才的事件发生得突然,祁靖却连眼都未眨一下。
“祁王真是好气度。”萧钦的赞誉脱口而出,说罢他颇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头。本想来个下马威,未成,理应气恼的,如今却暗暗有些棋逢对手的兴奋劲儿来。
祁佐正欲出声问责,祁靖抬手阻拦了。
萧钦:“祁王殿下,方才颇有得罪。父皇自幼教导,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故本太子曾立誓,若人伤吾一,吾便已三倍报之,此誓不可破。”萧钦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祁靖也难以分辨,总觉得有何处不妥当,却又说不上来何处不妥当。
萧钦又道:“这三箭过后,你我二人便可化干戈为玉帛,不知祁王是否愿意?”
祁靖心下咒骂,嘴上却言简意赅:“如此,甚好。”
祁靖及他带来的左右终于下了马,太子府的众人笑意盈盈地将其迎了进去。如此这般的热情,并不让人觉得亲近,反倒生出一股子恶寒来。
“这太子府的众人难不成都是妖精变的?套着这副笑面的假皮,叫人心下凉飕飕的。”祁佐低声道。
祁佑无言地点了点头。这些人的眼神随着他们一行人,及其热络。他们眼里看见的仿佛不是活人,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皇府】
萧钦命人安置祁靖左右。
祁靖命:“不必跟着了。”
祁佐,祁佑虽心下担忧,但也只得听命而行。
萧钦禀退下属,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向皇府南面走去。
萧钦开口:“祁王虽长我些许年岁,但你我二人辈分相同。从今往后不如以兄弟相称?”
祁靖:“太子殿下,此举怕是不妥。”
萧钦惑:“莫非祁兄要我称你一声祁哥哥?”萧钦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祁靖,眼里分明是狡黠的笑意。
祁靖挑起了眉毛,环顾了四周,见四下无人。
自祁靖从军以来,萧钦从未见过祁靖如此神色。萧钦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祁靖:“小王觉得如此甚好,无满弟弟。”
“……”,萧钦先是被祁靖的称呼惊得一愣,随后只得勉为其难地笑道:“甚好,甚好……”
一路无言。总算到了南烟殿。
“洛贵妃入宫前的居所。”萧钦出声。
“怎么,被小王吓到了?”祁靖眯着眼睛,低声道:“无满还有什么话,也一并说罢。”
萧钦愣了愣:“无他。”
“小王听闻,无满唤了诸多友人酉时前来府上,是将要设宴?”
“多年仇怨一朝解,雪前月下会知音,难道不是这世间极畅快的事?”
“小王不喜拐弯抹角,无满若能坦诚相待,你我二人或许真能成为知己,也未可知。”祁靖直直看着萧钦的眼睛,话说得慢,仿佛有某种魔力一般。
萧钦又笑,眼中仿佛有万千流光:“哥哥,你说得真有意思。”
祁靖的心猛地一跳,险些被这张仍有稚气、率真无邪的脸皮迷惑。眼前之人明明有如天仙一般雅正的外貌,却藏着一颗勃勃的野心。
这人到底想要什么?祁靖惑。
分明早已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却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倘若真的不在意,为何要算计良多?
怪人。
祁靖在南烟楼,多少能听见一些车马喧嚣声。他心下盘算着,大约是太子请来的宾客。
他一个人呆在南烟楼,颇有些百无聊赖。南烟楼是洛贵妃曾经的居所,不算奢靡繁华,但整体摆布用心精致,颇有一番内敛之势。看不出来曾经是女子的闺间,大约是萧钦命人整顿过内在的格局。
房间各处摆布着黄铜香炉,袅袅生烟,散发出寡淡的冷香。皇府内的下人的确极会招待人,一壶新沏的普洱在他未进门时便摆在了桌上,还点着白烛在茶托里温着。
夹墙吹进殿内的温度刚刚好,温和的热浪接触发肤。如沐春风一般。祁靖解下了外衣,贴着塌背靠在软塌上斜坐着。
他太疲倦了,班师回朝片刻不歇,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