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东巽宫。
还未进殿,便瞧见一座金顶软轿在东巽宫大殿外候着。
萧钦见了未下轿,又挥挥手:“回。”
“太子殿下?”开道的管事以为听错了,惑道。
“我说回。”萧钦重复,不温不火道。
软轿刚调头准备返回。
只听不远处一道威严声响:“慢着。”
抬轿的侍从们低头看去,见一双绣着繁复金龙的黑靴。立马放下了软轿,行跪礼。
不过片刻,萧钦眼前的仆从,管事就已经跪了一片。
萧钦低着头,慢吞吞地下了软轿,慢吞吞地行礼:“臣见过皇上。”
“进殿吧。”萧慎叹息道。
萧钦不得违抗,只能跟随萧慎重反了东巽宫。
殿内华贵亮堂,无论从桌椅摆件到屏风布帘,无一不是世上难寻的金贵物件。不过与其说这殿里富丽堂皇,倒不如说它宜居清雅,所有陈设皆不是光亮瞩目的鲜艳颜色,但却有轻有重,有舒有缓,再加上殿内摆放的上好花茶茶叶释放出寡淡清香气,便能感知其主人高洁恬淡,却又包容万物的气度。
萧慎命左右都退下,随后沉默了片刻,道:“昨日回了皇府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快?今日便来看你的母后。”
萧钦笑着回道:“臣哪有什么不快,只是昨晚半寐半醒之间仿佛看见了母后的身影,大概是她念及臣,便到臣的梦中来了。”
萧慎又是叹气,眸光深沉:“十一年了,你还是只愿与朕做君臣,而非父子吗?
萧钦将要说些什么,却被萧慎制止了。
萧慎又道:“为父将老,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等来吾儿之谅。朝纲之事,为父已觉力不从心。你将要行加冕之礼,江山安平,百姓喜乐还将要你来继承下去。”
“十一年来,皇上常来母后的居所,殿中景致与十一年前一般无二,就连殿内的香气都如此逼真,仿佛从未有人离开过似的。可是逝者已往,生前来不及做的,生后再多念及也无人感怀了。事情早已发生,如今谁是谁非谁又能算得清?臣从未埋怨过皇帝,臣只是埋怨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及这皇家世事无常罢了。十一年来,臣有的,未曾有的,做错的,做对的,也都已经习惯了。皇上多年的记挂,臣也未曾敢忘却。臣与皇帝,多年以来如此相处,虽有遗憾,但却不曾有过失。对于未知的,臣早已胆怯了,有些事物得与不得都未必是好的,但无论好与不好,臣都已承受多年,不愿意再变换了。”萧钦又行了礼:“皇上正值壮年,要保重龙体,君为父,非臣一人之父,而是心系生天下苍生之父。臣先行告退。”
“朕命你明日前来上朝,此乃君臣之令。”
“臣遵旨。”说罢,萧钦便欲走。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张嘴欲说什么,终是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