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起返回旅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前台只剩下个年轻人在打瞌睡。
星野执意要带泣子和自己一起睡,青圭介也没有阻拦,反而嘱咐泣子要乖巧。
他和白石目视着星野先一步上楼,白石从青圭介的态度里察觉到了异常,于是跟着留在一楼,想要询问答案。
青圭介只是告诉她:“泣子,是易碎的泡沫。”
他预感到星野不二子正在走向崩溃的绝望。
她并非是忘记了前来汤泽的目的,而是流连忘返,不愿意去清醒。
这样的变化,超乎了青圭介的预料,但莫名的,他也在期待着这颗“悬空的石头”会怎样落地。
他拍拍白石千鹤的脑袋,让她不用担忧,早点回去睡觉。
“不要拍我脑袋!”
白石跳起来要打他,结果被青圭介按了回去。
“还是你晚上要在我房间休息?”
“才不要!”
女医生愤愤挥了挥拳头,跑到楼梯的转角,又转回头警告他:“你可别把我好不容易的旅行给毁了。”
“真想睡我房间?”
“才不是!”
白石“蹬蹬蹬”跑没影了,动静大得连前台的小哥都被吵醒。
“啊,抱歉,请问是要住宿吗?”他问。
“不,我已经办理过入住了。”
青圭介答了一声,也上了楼。
夜晚的这场雨,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他不清楚的是,星野为了这场雨,甚至不惜动用了星野家的权势。
在即将雨歇的后半夜,有几颗催雨弹悄然打上了天空,揽走台风带来的水汽,继续在汤泽降下雨水。
为此,汤泽市甚至开启了相应的应急预案,以预防山洪等危害。
富士音乐节活动的筹划组也已经开始准备发布推迟演出的通告。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根弦正在越绷越紧。
但这一切,已经不再关星野任何事,她躺在温暖的大床上,搂住泣子,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她又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躺在一面澄净的大湖上,头顶的天空蔚蓝,几片白云慢悠悠的飘过。
清凉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和灵魂,涤去了她身上的负担和痛苦。
她闻到了青草、绿叶的味道,远远地,还有歌谣声,孩童的大笑声。
这个梦里,她什么也没有想,第一次明白了何为幸福。
……
泣子静静地侧躺在床上,怀里搂着合起来的白伞,既没有睡觉,也没有挣开星野的怀抱。
她只是看着房间里的夜色,回味晚上吃的宵夜。
星野轻缓柔和的呼吸一下一下呵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感觉有些痒。
这种痒,并不难受。
比起辣炒的乌冬,还要更舒服一些。
……
下了一晚上的雨,终于迎来了天亮的时候。
今天的汤泽,罕有是阴沉的状态,浓重的乌云昭示着今天的雨量远远还没下完,也许什么时候细雨就会变成瓢泼大雨。
月岛大清早醒过来,一看天色就发出了无奈的咆哮——看来今天只能去室内的展览馆逛了。
但汤泽乡下地方,除了山水,能有什么地方比得上东京的?
白石倒是有些发怔,不确定昨天夜里雨有没有停过。
因为昨天回来已经挺晚了,她也就没特地吵醒月岛,所以东京女老师还不知道他们捡了个小女孩回来。
这稍后要是在食堂碰见了……白石又感到头疼,最后索性偷偷给青圭介发了条消息,让他支使星野把泣子的身份扛下来。
否则月岛那家伙,保不准会拉着泣子去警察局。
青圭介因为下雨没有出门,回复了个“OK”的手势,反手直接给星野打了个电话,丝毫没有担心会打扰别人的清梦。
接通电话的一瞬间,电话那头果然传来星野火气十足的质问:“有什么事?”
青圭介笑着说:“准备带泣子下来吃饭。”
星野顿了一下,像是在吸气,有种脾气发不出的憋屈感。
“哦,对了,你记得在月岛老师面前给泣子编造一个身份。”
“……知道了。”
……
“怎么了?”泣子回过头看她。
“没什么。”星野朝她笑了笑:“来,我接着给你编头发。”
“喔~”
“等会有人问你,你就说是我的妹妹。”
“妹妹?”
“嗯。”
泣子乖巧地点了下头。
星野给她擦干净小脸,整理好狩衣。
镜子里,泣子柔顺的银白头发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