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苏,则是一直都闭着眼睛……
他内心徘回的是一件说出来炸翻天的事情……
他在进京之前,刚跟陈王会过面,陈王告诉他,西北边城或将有变……
要提防朝官们“曲线卖国”!
怎么个卖国法?
重新将北方四镇送给大隅!
北方四镇,原本是大苍皇帝陛下送给大隅的礼物,厉啸天这个愣头青兵出龙城,不惜违反军令,将北方四镇夺了回来。
这一夺,皇帝陛下很为难。
不认吧,民意难违。
认了吧,大隅那边过不去,搞不好人家就将当年那丧权辱国的黑幕掀开了,皇帝还怎么为君?
所以,陈王敏感地提醒他,要防着朝官“明着斗,暗地里卖”的曲线卖国。
他一直不太相信一国之君、大苍朝臣会如此无耻,如此没有底线。
但如今,厉啸天死了,贺兰城丢了,北方四镇再度回到了大隅的怀抱,陈王当日的预判,完全应验!
他能不怀疑这中间有阴谋?
如果真有阴谋……
只是如果……
厉兄,你在天之灵就看着,我如何将这个丑恶的世道,砸个稀烂!
呼地一声,章浩然勐地站起,仰首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手起,金纸破空……
他长声吟道:
“长风起,
当年离恨归故里,
归故里,
赤霞如血,
残阳如絮。
忍把伤情揉一醉,
胡天万里方知味,
方知味,
书生梦醒,
征夫有泪。
词牌名《忆天郎》,送龙城飞将厉啸天!”
笔落,圣光起,他写下的这首《忆天郎》直上九霄,化为一条宽达十丈的金光大路……
林苏勐地一惊,开文路?
章浩然开了文路,写下了一首新词牌《忆天郎》,他长久以来一直都在钻研林苏送给他的新婚礼物:开词牌的规则,如今受厉啸天战死消息的刺激,终于开了他的词牌,写了一首悲愤激昂的《忆天郎》。
“开文路?”秋墨池、霍启、李阳新长身而起,激动地大呼。
空中圣音传来:“词道之上,再开新牌,名为《忆天郎》,词路开创者,大苍章浩然。”
圣道之上,《忆天郎》字字刻上长空,百里皆见,一道粗大的银色光柱从天而降,落在章浩然身上,他全身都变成银色。
章浩然,在踏上北国之地的飞梭之上,破入文路境。
消息以堪比光速的速度传入京城,文渊阁中,章居正冲天而起,遥望北方,哈哈哈,三声大笑,震动整个文渊阁。
奏事阁中,宰相陆天从脸色阴沉欲滴,一瞬间他的心情坏到了极致。
去年殿试之前,他家儿子陆玉京还排在章浩然之上。
殿试之后,陆玉京是圣进士,地位跟章浩然更是天差地别。
但是,如今呢?
陆玉京被章居正革了文位,成为文道废人。
而章浩然,居然破入了文路,跟他本人,成了同一层次的人物!
人比人,气死人,章居正有多么欣慰,他陆天从,就有多么痛恨,或许直到此刻开始,他才真正跟章居正站到对立面。
……
章浩然开了文路,压抑得如同窒息一般的北地之行,露出了一线春光。
白云边酒又开了一坛,众人同贺章浩然。
章浩然却是托起酒杯,第一个敬林苏:“林兄,我今日开文路,源于你送我的新婚礼物,这杯酒,我敬你!”
林苏托起酒杯:“兄弟们,词牌开立规则章兄已经给了你们,你们也得抓紧时间了,天地风云变,一分实力一分本钱!”
“林兄第一个跨入文路,章兄已经跟上了,我霍启,力争第三。”
“凭什么是你?我就不行么?我老爹可说了,如果我踏入文路,不再限制我上青楼。”李阳新振振有词。
“靠!你居然是为了上青楼而开文路,你自己说说,你这算不算是亵渎圣道?”
哎哎,秋墨池直接插了进来:“给我让一让行不?我马上要大婚了,你们不觉得一个文路,是我送给自己最好的新婚礼物么?”
他们这一闹起来,气氛完全活了。
章浩然轻轻一笑:“也许厉兄本就希望,兄弟们前去看他的时候,能够开开心心的,还是旧日的模样。”
“是啊,人如东流水,逝者如斯夫。纵然风云变,忧忆旧时颜。我们放下悲愤,放下沉重,以昔日的风貌去见他!”
……
北国之地,天高云澹。
苍山茫茫,大河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