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逋释放了。
而且是学正大人亲自前去宣布的,告诉孙秀才,当日你口无遮拦地妄议国政,本官将你关上两月,也是给你一个警醒,本意并非要拿你怎样,只是告诉你,身为读书人,该当谨言慎行,两年之后,就是你的会试之期,你当专心圣典,全力赴考,如有不通之处,本官亦可指导之……
一手正,一手奇,一手警示一手温情关怀,把个孙秀才感动得热泪盈眶,拜谢学正大人出了牢房,出来之后,他就看到了他的妻子,两人在细雨中牵手相对,泪水与雨水并流。
另一边树下,林苏和秋水画屏相对而视,也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温情脉脉……
秋水画屏轻轻伸手:“给我点银票。”
她没有说借,就说给。
林苏手一抬,递给她一叠。
秋水画屏目光一落,看到最上面的一张,一千两!她还是惊了:“你都不问我做什么,就给我这么多?”
“你想宠你家妹子,我就宠宠你!”林苏笑眯眯地:“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一下子给她太多,以她目前的情况,给个两三千两,无论如何都是够了。”
他猜得很准,秋水画屏,是为她妹子伸手的。
她五妹,日子过得艰难,秋水画屏有心想帮,但她身上却也是从不带钱的,她的画,千金难求,但她的画,却也从不买卖。
不过,没关系,背靠林某人,以林某人宠媳妇的尿性,多少钱,都不在话下。
她担心将妹妹吓着了,不敢遵从林苏的指示,给妹妹两三千两,就只给妹妹一千两,剩下的三万两,她要还给林苏,林苏不要!让她留着自行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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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雨雾中消失,妹妹才打开姐姐给的小包包,包包一打开,里面的东西依然把秋水红裳吓着了……
有这一千两银票,她可以在西陵城租上最好的房子,维持最好的生活品质,十年都花不完,夫君也可以安心读书,以备两年后的科考。
孙林逋终于知道自己是如何脱困的,只因为一个人,刚刚来到了知州府,跟知州说了几句话!
他也知道这个人是谁,文坛的天花板,政坛上的一股清流,大苍状元郎林苏!
作为一个有傲气的文人,京城高官孙林逋或许并不服(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写出这样的诗来挑战官场底线),但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林苏!
因为林苏是他的同道中人!
他痛恨洛城之盟!林苏也恨!
他写诗影射洛城之盟,进去了;林苏其实也写诗骂过洛城之盟,骂得比他狠多了,“千万子民,啼血以望王师,朝堂诸公,犹炫洛城摇尾”,那不是影射,那直接是指着鼻子痛骂,可偏偏就没有人,能拿他怎么办!
洛城之盟,他最多也就是骂骂,根本改变不了大势;而林苏,却借大朝会之机,以一首青诗挟亿万民众的怒火,逼得陛下硬生生废了洛城之盟!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风骨,这样的文才,让孙林逋瞬间变成林苏的铁杆粉丝。
“四姐,真的跟了他?”这个书都读傻了的学子,此刻也问了一个整个秋水山庄共同关心的“八卦”问题……
秋水红裳目光抬起,看着前方迷蒙的细雨:“但愿真的是这样,你都没看见,他送我四姐那首传世青诗时,四姐的表情……”
“什么诗?”
“东风吹老洞庭波,一夜舟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孙林逋完全呆住,久久地站在雨中,终于长长吐口气:“枉我自诩有些诗才,原来在真正的诗道宗师面前,竟是如此之浅薄……”
……
知州府后院,曹放坐在亭中,静静地看着亭外的雨雾,直到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这是他的侍卫头目,贴身保镖,侍卫头目躬身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曹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林苏,刚刚乘船离开了中州,坐的是前往曲州的客船。
他离开了!
这瘟神终于还是走了!
他挥手将侍卫头目赶走,官印一亮,里面出现一人,乃是京城监察司司正雷正。
“雷大人,林苏刚刚乘船离开中州,去的是曲州方向。”
雷正眉头皱起:“乘船可以是离开,也可以是掩人耳目,能说明什么?有无查清,他此行,指向为何?”
曹放将他所掌握的事情原原本本汇报……
林苏先前以江湖人身份,到过什么地方一无所知,能够追查到的行踪也只有秋水山庄,对了,今日,他来到了知州府……
将进入知州府的事情详细汇报。
汇报完毕,曹放自己突然一惊,林苏会不会拿这件事情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