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离京之时,林佳良将林苏亲笔写下的13本《圣言注》全都留给了曲哲,嘱咐他认真研读,但千万不可示人。
曲哲严遵指教,大半年时间都在苦读,但曲府中人,没有一人知道他读的是什么。
曲哲习惯性地看看窗外,悄悄凑近林苏耳边:“林兄,我实在很好奇,这十三卷圣注,到底是哪位高人所写,我觉得即便是白鹿书院院长,都未必写得出来。”
“我问的是,你读得怎么样?”林苏瞪他一眼。
曲哲叹息:“读得怎么样,怎么说呢?只有一句话:我觉得我以前苦读十余年的书,全都白读了!”
这句话,就是答桉!
哪怕只读大半年的《圣言注》十三卷,就让他产生了如此感觉,以前的书全白读了!这大半年,才是他求学途中,最精华的部分。
“那行,我走了!”
林苏离开了曲府,踏出院子之时,他回头看了一眼一扇窗户,窗户里面有一人,离窗户大概一尺,从外面看,几乎是看不到的,但林苏却知道,他是曲晋。
昔日的晋公子,今日的落魄人,大半年时间了,他憔悴了,他是否从昔日的阴影中走出来呢?
不知道,不在乎!
反正曲家的第三代,也没人指望他。
老天作证,“没有人指望他”这六个字,正是曲晋这大半年来最大的伤。
往日,他走到哪里都是曲家第三代唯一的希望,爷爷寄予厚望,父亲以他为骄傲,凌云诗会的那些京城骄子,也视他为同一层次的人,所有人傲视天下,激扬文字之时,也都有一种众人皆草芥,只有我是花的那种自豪。
而如今,爷爷眼中根本就没有他!
父亲脸上也失去了骄傲!
昔日的凌云诗会成员做官的做官、落魄的落魄、破文坛的破文坛,一时之间竟然是面目全非。
他人生坐标全然失去。
他年轻的心中已然满是世态炎凉。
爷爷托父亲告诉过他,走出过去的阴影,才能直面自己的人生。
他真的这样去做了,大半年时间里,他苦读诗书,足不出户,不再意气风发,不再对丫头颐指气使,他自以为他已经慢慢走出来了,已然宠辱不惊。但是今日林苏突然上门,他站在书房窗户朝外面那么一望,突然觉得自己再度暴躁了起来
……
入夜,柳香河碧波荡漾,两岸高楼红红的灯笼映照下,美得如梦如幻。
月亮也如此时,从遥远的白鹿山顶升起,如一只巨大的白玉盘。
街道上花车开动,人声鼎沸。
青楼之上,丝竹声声,风中依稀传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青玉桉》,今夜将是整个大苍,甚至九国十三州遍地演唱之曲。
只因为它是写上元节的传世青词。
文坛已有定论,上元节上青玉桉,此词之后再无词。
街道转角处,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是林苏,他身着紫色文士服,头扎紫色头巾,风流倜傥,而另一个身着青衣的文士妙目流转,娇艳欲滴,却是个西贝货,她不是男人,而是一个美娇娘,京城三大才女之一的陆幼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