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林苏进入会昌以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晚上三个人没睡。
林佳良一晚上都在写词。
而小九,将三首蝶恋花抄了一遍,捧在手心看了一晚上,看得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虽然没喝酒,但她好象醉得一塌糊涂,这种情况下,林苏幸亏没过来,要是过来,兴许小九真的会冲动起来,将自己送到青潭关三年……
而陈姐,也没有睡,她连夜制作那种纺织机械,昨晚加现在,已经做到三台了,三台机械同时启动,一块块五米长布变魔法一般地变了出来,林向道如在梦中。离交货的日期还有十天,按这进度,即便只需要这三台机械,也完全来得及,等到他以五尺大布交货的那天,就是宣告纺织业大地震到来的时候。
次日,林苏起床,林佳良大步而来,送来了他一晚上的词作,林苏拿起来认真地看,这水平是挺低,二哥终究还没办法从诗的格律中完全跳出来,不过,作为一个新写词的人而言,也算不错了。
林苏自己的诗词水平如何另有一说,但关键是他眼界太高了,所以,他能很轻易地找到林佳良词作中的不足之处,给林佳良指出来之后,林佳良立刻改良,于是,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林佳良如犯魔症,在院子中念念有词,到了晚间,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四首词作重新拿到林苏面前,林苏感叹了:“二哥,你这个!”伸出大拇指。
这四首词经过全方位的改良,已经不错了,象模象样。
“三弟,你就别拿为兄消遣了,下一步如何改?”
对自家兄弟,林佳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日林苏写下《蝶恋花.白芨原》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此精妙之词,该当只能妙手偶得,即便是三弟,也无法再复制此词的绝妙,绝没想到,三弟随手又写下了《蝶恋花.无计留春住》,意境绝不在“白芨原”之下,他还没来得及赞叹,林苏又写下了《蝶恋花.独上高楼》,这首“独上高楼”,林佳良最是喜欢,在他的感觉中,简真比词路开山之作“白芨原”更胜一筹。
三弟,开创词路,已是词宗,一代词宗亲自指点之下,他此番科考,绝不应该栽在词上!
这就是他坚定的信念。
所以,他要全面补课,他不能丢了他兄弟的脸!
林苏沉吟片刻:“你已经初步明白词的关键点,下一步就是拓宽词的领域,要做到不管出的何种题目,你都能接得上,我来给你几个关键词,你每个关键词写一首蝶恋花。”
他给出了三个关键词。
思乡、爱情、志向……
这一日,林佳良再度犯魔症,写了三首蝶恋花,林苏指出他的不足,然后又一次修改,直到深夜,三首词基本过关……
次日,林佳良拿到了三个新的关键词……
第三天,林佳良再拿三个新的关键词……
……
与此同时,整个会昌城都掀起了词热。
几乎所有考子都在日夜填词,对于已经熟悉作诗的试子而言,填词其实也并不特别难,难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填之词水准如何,熟悉的好友到一块儿,相互探讨交流,基本上是问道于盲,换来的也只有毫无意义的喝彩。
也有些富贵人家,将自己填的词用宝笔写上金纸,幻想着出现一道圣光,遗憾的是,没有!这表明,他们写的词,圣殿认为不值一提。但圣殿并不告诉你,你不足之处在哪里。
这个时候,有人就急了。
花大价钱请高人。
白水书院大儒邓满江,收到了七十份拜贴,清一色都是为儿子词作批改的请求,一份词作的批改,价格开到了百两黄金。
京城礼部尚书周运之请到了京城贡院大儒李平波,让他专门到会昌,指导一下他家侄子周良成的词作,但这位可怜的大儒刚到城门口,就被一堆学子拦住了,无数人跪在地上,跪地参见,双手托着词作,请先生一观。
李平波唯有手起一字,破空而去,落在周家。
周良成头不梳,脸未洗,坐在凉亭上念念有词,李平波走近,才听清他嘟囔的是:我是废物……
李平波当场翻脸:“虽然尚书大人邀请,但此子文坛隐有裂痕,精神失常,如何作词?老朽告辞!”
周洛夫急急忙忙追上来,旁边一名侍女跪下,手中一只巨大的托盘红布掀开,金灿灿的黄金、光彩迷离的珠宝,终于留下了他的脚步。
他围着周良成转了三圈,长长叹口气:“老朽最多可解此子文坛之伤,让他勉强参加这次科考,后三天时间,只能安心静养,决不能起临阵磨枪之念,否则,文根必断,后患无穷!”
周洛夫大喜:“如此亦是万幸,请先生施以援手,周家除此之外,还有重谢……”
李平波在周家住了下来,到了夕阳西下之时,他焚香沫浴,手起,虚空写下一长文,此文名《清平祭》……
七百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