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帝言外深意,却也没有逾礼多问,只是安分守己地侍候在一旁。
元昭帝负手走到了窗前,不知何时起,这位壮年帝王的脊背有点佝偻。
姚盛抬眼瞧了一瞬,又匆匆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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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公府上下都为即将到来的姜知吟新婚做足准备,近期来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时韵落得个清闲,日日挑着石榴吃。
落庭山的石榴开的好,果子饱满,肉多鲜嫩,适合酿制为果酒。
时韵早就想到这一操作,如今足有一月,她酿制的石榴酒也该见天日了。
有好酒,自然少不了美人。
思及此,时韵备足一切,提着酒出了府。
穿过城中繁华地带,第二次来到西关庭路,时韵一阵感慨,毕竟上次还是有兄长陪同,如今身边少了人,气势难免有些不足。
霜华在大门口令下人通传,貌美的小厮不知作何想,诧异地看了看二人,才转身通传。
过了不久,小厮随一人走了出来,见来人是闻风,时韵同他打了个照面,想了想,还是问道:“是侯爷不愿见我?”
“不是,请三小姐跟我来。”闻风道。
时韵心有疑惑,跟上他的步子,走到庭院当中,缺月迎面而来,见闻风领人前往的方向分明是待客的前厅,不由拦下二人:“行了,侯爷说了,让三小姐过去。”
闻风:“但是……”
缺月打断他:“没有但是。”
在时韵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缺月疯狂朝闻风挤眉弄眼,闻风不理解缺月想做什么,原本想说的话也吞回肚子里。
时韵就这么被二人带着去了听阑轩。
在一间古朴的房屋门前,闻风淡定道:“这是藏书房,侯爷就在里面。”
时韵从霜华手里接过密封罐子,伸手推开门。
听阑轩毗邻清竹院,方推开门,一股墨香裹着淡淡的青竹味飘入鼻间。
与她想的不同,这并非传统的藏书阁。虽说足有一层半的楼高,上下打通,沿墙置放书籍,而四周却悬落着长篇书卷。
纸卷如片片轻纱,迷了人眼,时韵定睛一看,才发现撰者挥墨如行云流水般落下清晰的字迹。
对于爱好书法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令人喜爱且痴迷的场面。
又路过一篇翻飞的纸页,时韵这才反应过来,不过是清一色的临摹字帖——只因每篇所题内容皆是一致。
而且笔迹多少有些不同,起初看见的那些相对来说比较稚嫩,更像是在临摹别人的字体,而往里的书法却更具各人色彩。无论是笔力还是笔锋,皆有所不同,就像是从先前的框架中脱颖而出,开拓出崭新的风貌。
她继续往前走,伸手挑开垂在面前的两幅卷轴,视野忽然开阔,或许也不算是开阔。
竹窗透风,吹散满室的墨香,鼻翼间更浓的便成了酒香。
时韵微微愣住。
黑檀木条案上,一卷新出的纸张铺陈开来,玄衣青年斜倚其上,右膝支起,姿态松弛。他手上提着一壶酒,胳膊高抬,酒液往口中灌入,两片薄唇因酒液的浇灌而愈发浓艳,一丝晶莹留在唇侧,沿着下颚滑落至颈项。
时韵仓促收回眼,权当那滴液体已然匿迹。她迈开步,小心绕过地面散落的卷轴,行至宋临羡身侧。
对方好似现在才意识到她的存在,稍稍抬眸,轻扬的语调带着几分讶然:“姜三小姐过来是有何贵干?”
刚才走近时,时韵用余光瞥到案边的两盏酒壶,恐怕都已经空了罢。
她低头看去,却未在宋临羡眼底寻得一抹醉意,他的双眸似乎比往日明亮些许,看起来清醒无比。
“月前酿了些石榴酒,想邀侯爷一同畅饮罢了。”时韵提了提手上的罐子,同他示意。
“你们两兄妹真是奇怪,上回你哥也是要找我饮酒。”宋临羡莫名低笑一声,“果酒不醉人,姜三小姐找错人了,我从来不喝这种。”
“侯爷喝了这么多,不还是依旧清醒着?”时韵凝望着他,“酒不醉人人自醉,你怎知我的石榴酒会逊色?”
宋临羡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秒,而后把手中的酒壶搁在案上,时韵手疾眼快地递出了手上的酒罐。见他接过,时韵又如同变戏法般,袖子一挥,手上便多出了两个干净的瓷杯。
酒罐打开,浮在上面的薄荷叶冒出了头,青柠压着酒液,清香似再也覆盖不住一般,彻底泄出。
宋临羡往她手中的瓷杯上斟酒,随后接过其中一个,缓缓抿了一口。
那边时韵已经直接喝空,正歪着头打量他:“怎么样?”
“一般。”宋临羡淡淡道。
“我觉得挺可口的呀,一看你就是烈酒喝多了,才喝不来这种。”时韵数落道。
不过各人口味有参差也是正常的,时韵并不计较,她干脆在长案边,近距离观赏那篇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