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相谈之客换了一个,时韵远远看着和宋临羡谈话的大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走开?他们两个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过即便有,她可能也不知道。
姜宴川又是一番道谢,然后道:“对许多人来说,当年的真相早已不重要,可小侯爷千辛万苦帮助国公府寻得一个真理,我仍是有些疑惑。如今献王被供出来,肃诚伯一心向着献王,恐怕自身难保,可他们偏偏又与鄞江王府绑在了一起……”
殃及池鱼的道理谁都懂,姜宴川没有详细说清,而是问:“难道这就是小侯爷的目的?”
手中的扇子捎来一阵清凉,宋临羡并未直面回答他的话:“国公和三小姐果真是亲兄妹,都这么爱刨根问底。”
从他口中听到时韵的名字,姜宴川心里一紧,脸上神色淡了些。
宋临羡似是没有觉出他神情不对,接着道:“我选择帮忙只是凭心而为,若谈目的,国公就当是我想给逝于诡计之人一个交代吧。”
姜宴川听罢,顿然震撼起来。多少人只看到了表面,却不会去深究。许多人牢记姜启誓死守护疆土,可记住的时间远比忘却的时间短,若干年后,除了史诗还有谁会记得呢?
而且当初陷进皇室的纷争中,姜家沦为一道靶子,害得身后的百姓成了受伤的附赠品。只有亲身上阵杀敌之人才会切实感受到,一名将士,宁愿死在沙场上,也不愿被诡计吞没。
那些猜疑与权衡利弊的想法都消散了大半,姜宴川再抬眸时,又恢复了敬意:“小侯爷说得好!先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今日这无量酒就当是给你赔罪。”
无量意为没有止境的。
无量酒指的便是醉意毫无限制。
简单来说就是又烈又上头。
二人举杯饮下一杯,合作关系进阶成普通朋友。
大概是念及彼此职业一样,抱负又相似,姜宴川看了眼正在远眺这边情形的妹妹,有心提醒宋临羡:“好男儿志在四方,小侯爷也不必过于心急,我相信以侯爷的才识能力,总会寻到属于自己的一朵花。”
什么花不花的。
宋临羡对于他莫名其妙的话语感到奇怪,甚至开始疑惑他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秘辛,这会是在暗示他。
可姜宴川脸上又带了几分遗憾,这模样实在让人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宴川见宋临羡大抵是陷入沉思,暗想着像宋临羡那么聪明的人,总会想明白感情的事,于是也不多做安慰:“小侯爷,今日一叙很是畅快,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就是。”
宋临羡回的很快,半开玩笑道:“那国公今日的话,我可就放在心上了。”
姜宴川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宋临羡的视线无意间移到了回廊上,望见那抹蓝色的倩影,他笑了笑道:“既如此,不妨透露一个消息给国公听,今日天清气爽,国公早些回府,说不准有惊喜等着。”
宋临羡说是透露,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卖关子卖成那样,令姜宴川有几分不太适应。他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惊喜。
路上,他简单问起时韵有没有说清楚,时韵这才记起来之前胡乱说的慌,当即道:“妹妹已经同宋小侯爷讲清楚了,可大概是他用情已深,竟然觉得我说的是些废话,总之,谈的不太好……”
怎么能被儿女情长耽误?
姜宴川叹了一声,但是人各有志,他也不敢评判宋临羡的感情,只愿他能早些想通。再不济日后他再旁敲侧击些。
姜宴川顺带把惊喜一事也告知了时韵,于是兄妹二人一齐进入了迷惑状态。
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宋临羡口中能够称得上是惊喜?
时韵又联系上下文,最后仍是一无所解。
按理说,这个时间段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出现才对。
不过事情发展很快就超出了她的认知。
二人甫一回府,便正巧撞上在前院侯着的宣旨官,两批人马可谓是一前一后进入靖国公府。
玉柄朝两侧铺展,时韵瞧见那人手上金色的绫锦织品,上绣祥云瑞鹤图,尽显富丽华贵。
她寻思着大概是要行功论赏。
就连姜宴川也是这么以为的。
众人惶然集聚,纷纷垂首跪下。
只听得宣旨官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七子宸王年已逾弱冠,宜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今有靖国公姜宴川之妹姜氏知吟,值及笄之年,秉性端淑,贞顺自然,嘉言懿行,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故朕下旨钦定汝为宸王萧怀辰之王妃,责有司择吉日完婚。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钦此。”
时韵用力竖起耳朵,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照原书来看,明显是宋临羡要娶女主在先,然后男主才横刀夺爱,请太后出面。可如今似乎提前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