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岱站的方向可能看不太清晰,但门口残破,时韵眼尖瞧到了外面的人影不见。察觉到不同,时韵在地图一看,又注意到了那闪烁的红点。
时韵凝视着宋临羡,挪步到他身侧,笑眯眯道:“小侯爷来都来了,帮我解一下呗。”
宋临羡拿出匕首往绑绳轻轻一划拉,视线逐一上移,定在她的脖处,雪白的颈项上印着红痕。
原本嘲弄的话语到了嘴边,最后一改,只化成简单的二字:“麻烦。”
那些人将她五花大绑,除了双脚外,其余地方都不得自由,时韵刚背过身,还没反应过来,绳索已经落到了地上。
差点忘了,正常解绳方式是从打结的源头来解,而反派不走常规路线。
双手脱开束缚,她深吸一口气,准备例行问问话。
猝不及防间,姜岱自一侧奔了过来,也许意识到他可能不会得逞,手中的刀刃径直脱手,飞了出去。
时韵都想好如何防备偷袭的动作,哪知这人也不走寻常路,居然甩飞刀。
她一口气没舒缓下来。
时韵哪见过这种场面,双目和短刃相对,心脏仿佛被人捏紧。她还没动作,身边一只手臂横过来,搂过她的腰身。
紧接着,那把匕首便直直从她面前穿过。只消近一寸,只消晚一步,就会擦破肌肤。
还好有惊无险。
时韵的心跳起伏不定。忽地意识过来,方才的局面,那样的姿势,旋转跳跃,此处应该要多个机位拍摄才能完美记录。
想法跑远了,等她回过神来,宋临羡不急不缓地松了手。
他微一侧头,瞥见时韵煞白的脸色,不忘讽刺道:“还以为姜三小姐胆子多大。”
时韵心有余悸:“其实还是有点可怕的。”
姜岱认出了宋临羡,同时也惊诧于他的出现。他暗道不妙,趁二人没有留意,忙退到门口,就要往外跑去。
不过一会,一道利芒破风而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先是痛呼一声,衣服连着手臂被钉进了门框上,鲜血涌流,模糊了血肉。
“想走?”
身后的男声幽幽传来,略沉的语气陡然让人脊背发凉。
姜岱似乎能感受到骨骼跟那把短匕紧挨在一起,恐惧与痛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时韵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变故,轻叹一声:“堂叔,何必呢?”
姜岱恨得磨牙,空着的一只手就要去拔匕首。只见宋临羡站到了面前,姜岱的手刚一抬起,就再不能动作。
宋临羡慢悠悠取出自己的短匕,精雕细纹的刀鞘包裹住危险的器具。
姜岱以为即将命丧于此,不甘地瞪着眼。时韵也以为他会葬身于宋临羡手上。
然而那把锋锐的匕首在宋临羡掌心转了一圈,最后刀柄的一端朝向了时韵。
宋临羡侧过身,眼帘微低,嘴角噙着一丝笑:“不是想报仇?”
时韵有一瞬茫然,却听见他继续道:“现在,机会来了。”
时韵怔然看向他手上,下意识接过刀柄,随后匕首自鞘而出,刺啦一声银质细响听在姜岱耳里,仿佛夺命之音。
接过的时候没有深想,拿在手上才恍然惊醒。时韵愣在原地,一阵不知所措。
时韵知道姜岱的罪行罄竹难书,她也不会原谅姜岱,但崭新的教育让她养成的思想和此举不符。她想过上报朝廷官府惩治,或者交给他真正对不起的国公府众人来处决,又或者是就顺其自然让他不明不白地被宋临羡除掉,却唯独没有想过有天这把刀会放到自己手上。
这时,姜岱已经理清了思路,尝试为自己搏一把,忙出声哀求:“是堂叔做错了,你原谅我吧!堂叔现在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你也没有受到伤,大家还是一家人。堂叔求你了,饶了我这次吧。”
时韵蓦地一震,声音冷了三分:“饶了你?哪有那么容易!”
已逝的亡灵和现有的局势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姜岱是如何有脸皮同她求饶。
不,她想的还是太简单。
姜岱本就不要脸。
她暗忖着,目光染上几分浓烈的意味,直教人分不清这短暂却又复杂的情绪来源。
姜岱已经被宋临羡封了穴道,如砧板上的鱼肉无法动弹,如何抉择仅凭时韵一念之间。
时韵承认自己多少有点残酷又矫情,对待这种情况,她向来旁观,掩饰般地把自己划开界限,似乎这么一来,她就还是最初那个干净无辜的自己。
穿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仅仅在初次自保时伤及敌人,却没闹出过人命。
她到底做不到心无旁骛草菅人命。
时韵的手腕轻颤,五指像是握不住匕首。良久,她终于垂下手。
她泄了手心力道的一刻,眼前倏地一暗,细长的指腹缓缓覆上她的眼睛,盖过卷翘的鸦睫。
眼眸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