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鸣台路,抵达城西,宜书居就建在此处。
墨吟弄两侧店铺稀少,樟树居多。骄日高悬,阳光穿透微隙投射过道,阴翳铺了一地,绿荫之下倒是个乘凉的好去所。
此时,宜书居门前冷落鞍马稀,自外往店里瞧,可见满墙书卷,虽是萧条冷清,却不掩清幽韵致。
柜前本是招呼客人之处,但未见得一人影。
不由有些奇怪。
时韵不太确定地回过头看了看沈彧。
沈彧瞧出了她的疑色,见怪不怪地道:“这宜书居的老板有些怪异,人也挑剔的很。想来是近日没收录到新鲜好书,生意不太好罢。表妹别看如今门庭冷落的模样,但他们所出的书也称得上是优质。”
“无妨,表哥认准的自然是好的。”时韵自然而然地道。
她对书局的要求倒是不高,只要是个平台就成。
两人一同踏进了宜书居。
进了里面,沈彧抬头观赏墙上新添的字画,而时韵率先注意到的是柜台之后的人影,这才察觉原来店铺不是无人。
沈彧明显也见到了这一幕,不由得轻咳一声,“伙计,你的哈喇子都流到桌上去了。”
他恍然出声,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那小伙计惺忪睁眼,第一件事便是抹上嘴角,觉出是被人逗弄也不气恼。他抬头看清来人的面目,忽地站直起来,热情招呼道:“原来是沈公子,我这就去通知老板!”
薛简匆匆赶出来,瞥见沈彧,笑道:“沈公子大驾光临,薛某有失远迎。”
“薛老板客气了,是我冒昧打扰。”沈彧礼貌回言。
“薛某寻思许久,还是决定将这字画挂在门店,不少宾客瞧见都要问上个价才罢休。也亏得沈公子的字画,令小店蓬荜生辉。”
时韵意外地看向沈彧,原来那是他的作品,竟然还能看的这么出神。
似乎很清楚自己有才华。
“薛老板谬赞了。”沈彧客套一波下来,指明来意:“这是我表妹,她想向宜书居投稿书册。”
薛简初到中都没几年,但是也对中都传闻多有了解,首先想到的便是靖国公府那位表小姐,当即肃然不少:“原来是姜三小姐。”
这老板如此有眼力见,倒是有些出乎时韵的意料。她微扬唇角,颔首以应。
知晓了来意,薛简展露了平日对书籍要求严苛的一面,先是将二人请至里面室内,四下无旁人,才出声问:“方才说到,小姐想要出书?”
“薛老板,是这样的。”时韵简单明了地道:“我这儿正巧有一本原稿,听闻宜书居可以匿名出书,所以想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三小姐能否给原稿我看看?”薛简问。
时韵将书递了过去。
手上的书皮是普通的皮纸质感,薛简无甚稀奇地翻开第一页。动作继续,到了第二页,他目光一滞。到一书中篇,他精神更为凝聚。
直至手上再无新页,薛简抬起头,啧啧称奇:“三小姐见识颇广,薛某佩服。此书实乃一大奇书啊!”
闻薛简评价之高,八风不动的沈彧也经不住将目光投入那本书上。
“薛老板过奖了,其实此书并非我所著作。写书之人是我一位朋友。”时韵缓声解释道。
见二人面色稀奇,她叹了口气,悲戚道:“我这位故交身患重症,今年初已瘫痪在床,失去行走能力的他却依旧守着心中的自由。他写下这篇文,就是想要实现一腔抱负,想让更多人看见,让更多人感知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为了这本书,他不舍昼夜全力以赴,险些将双眼也熬坏。”
两人陷进时韵所描述的场景中,一位瘫痪在床的病人,点烛撰写文章,月色洒在他苍白的面孔上,清晖描出一片沧桑,却化不开少年意气。
薛简沉吟片刻,面露惋惜:“如此奇才,真是命运不公!”
时韵忍泪,垂下头道:“他将这本书交由我,就是希望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我寻思着自己能做的并不多,但相识一场,至少要替他将此事办妥。”
薛简:“三小姐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时韵:“都是生活所迫……”
沈彧蓦地看向她。
时韵苦笑着改口:“我是指我朋友,如此这般也不过是为生活所迫。”
薛简点头,以示了解:“那三小姐这位故交为何名呢?”
时韵犹疑道:“他让我唤他云游就好,想来应是名为云游,号潇洒鬼才。”
一听云游与潇洒,薛简更是沉痛不已,他悲叹一声,仍觉得奇怪:“三小姐的朋友是何地的人?薛某似乎并未听过这样的名号。”
薛简是看了书的,能写出如此奇特绝妙之文,此人当是不简单。
他自幼阅书无数,也熟知古今写者,但姜三小姐说的名号他一个都对不上。
“薛老板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