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摇了摇头,不太赞同道:“你如今正处叛逆期,有这类想法很正常。”
叛逆期是什么?
姜与舟不明所以地看她。
但时韵没有针对这个词进行解释。
时韵觉着那些个大道理未免能说服他,她凝神静气下来,紧接着似是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这样吧,文德与武艺相比,你哪样更好?”
“自然是武艺,爹爹曾经亲自教过我些许招式,哥哥在京中也曾授我功夫,我在豫正堂的武艺暂且能排前十。”
提到这个方面,他似是极其自豪。
按常理时韵应该顺着他的话来说,但她向来不按套路出牌。
“那行,我们就从文采出发,我考你几句,你需得自行思考对出下句,若是你接得上,今日便不上学。”
姜与舟:???
他不是说他擅长武功吗?
他又不敢反驳,只能弱弱地问了句:“若是我对不上呢?”
时韵乐了,语调轻扬,“那我便将你带到祖母跟前,绑也要送你到豫正堂!”
此话一出,果真将姜与舟吓了一下,他皱着眉,神色有几分慌乱,抱着一试的态度开口,颇有壮士断腕的决心:“那三姐出题罢。”
时韵沉思了一会儿,挑眉道:“巴山楚水凄凉地。”
姜与舟一听,脸上的忧愁更深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他面露难色,思考了片刻,仍是吐不出半句话。
姜与舟惭愧地看向时韵,只能看见她眼底含着的笑意。
他没忍住问:“三姐有何高见?”
时韵一本正经道:“巴山楚水凄凉地,功成名就靠自己。”
“……”
姜与舟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以他不爱文学的性子,压根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
“跳过,下一句。”时韵有点心虚地说,“孤山寺北贾亭西。”
姜与舟依旧一头雾水。
只听时韵声音又响起。
“满脑都是三杯鸡。”
这怎么还扯上吃的了?姜与舟双眸上大写着困惑二字。
时韵试图把诗句接龙拉回正能量的方向,于是道:“白头搔更短,读书天花板。”
“春风又绿江南岸,寒窗苦读十年半。”
……
事情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
姜与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从出题到答题,都是时韵一人在说。姜与舟深知,他实在不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而时韵则是在心底直呼冒犯了,又默默给各大诗人挨个道歉。
姜与舟又听她接连说了几个对子,句句都是前半句氛围浓厚有韵味,而后句却像缺了点什么一样。他隐隐察觉出不同,不禁抬头直视时韵,狐疑道:“三姐你莫不是骗我?哪有这样的对子!”
时韵镇定自若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回言:“姐姐怎么会骗你呢!你瞧我这对得难道不工整、难道没有韵脚吗?再说,这下半句皆联系了生活实际,由此可见,学识是活的,我们应当融会贯通。”
时韵声音高昂,听起来颇有“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的感觉。
姜与舟听罢,全无反驳之辞。时韵说的不无道理,何况她也断然没有戏弄他的缘由。
于是短短一炷香时间过去,姜与舟便对时韵产生了改观,直觉这位三姐言辞幽默风趣,并且才识过人。
似乎入学这件事也变得没有这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时韵察觉到他神色间的微妙变化,浅浅一笑,随即正色念了一句诗:“古人有云:逝川与流光,飘忽不相待。”
她的目光飘到远方,沉声继续说:“学问无穷,时光有尽,二弟应当牢记这句诗,做到勤勉笃学。”
姜与舟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时韵回视他,继续说道:“逃学不是小事,先生合着也该派小厮到府里寻你了。你且将自己好好拾辍拾辍,再去同崔姨娘说一声,免得她担忧。到了豫正堂好生与先生认个错,这个学就还有得上的。”
前面一段话无不为他着想,但最后一句听在姜与舟耳中,又仿佛有种别样意味,可惜他反应迟钝,没大细想,只应诺了一声。
“全听三姐的。”
姜与舟的个子不算高,一张脸虽稚气未脱,带着孩童般的纯真,但却肤□□致,粗粗可判断出长开后必然别有一番风姿。
崔姨娘长得花容月貌,生出的姜知吟亦是清丽逼人,是以姜与舟也非一般样貌。时韵瞧着顺眼极了,当即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道:“乖,去吧。”
旋即,她又朝身后的桑落吩咐了一声:“你且随着小公子一同前去。”
桑落即刻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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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崔姨娘居住的绘芳院里,正是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