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去时带着的两个贴身丫鬟无辜殒命,时韵颇为哀叹,即日吩咐府内管事的,多加体恤她们的家里人。
国公府这样的府邸自有一套规矩,迎秋进府后便被送去学规矩,就连名字也在收录名单时改为了霜华,正好对应了府内丫鬟的称呼。
姜知吟知她身边缺贴身伺候的,又亲自添了几位新丫鬟到她的照月阁里。
好在原主是个娇贵的嫡女,仆从配置尚且具有排面,虽时韵不是很在意是否有人伺候,但面上却做足了安排。她粗粗看了一眼,将其中一个面相和善伶俐的留下,提拔成贴身丫鬟。
时韵回府第三日便生了一场病,感冒来势汹汹,丫鬟急促通传,请来大夫就诊。
因着这场病,下人们伺候起来更加不敢怠慢。她好生休养了好几日,将当初摔下去的伤也一并养好了。
姜太夫人得知她之前患得头疾的事,心疼不已,特地来院里看望了她一趟,自然而然免去了晨起到祈安院请安的程序。
这段时间,时韵过得好不松弛,也借此机会打探清了府内的事情。
先靖国公姜启去世之后,姜太夫人卧病在床,而袭爵的嫡长子姜宴川尚未娶妻,其余姐妹当时并未及笄,执掌中馈之任便落到了长女姜知吟身上。姜知吟料理中馈能力尚佳,府中各事务经她手的都处理得极好。
偏生原主就是那个不服管理的第一人。
原主娇纵的人设不是毫无缘由。身份上,她是国公府最尊贵的嫡女,上下都宠着,自然容易产生高人一等的认知。
原主极不乐意比她出众的姜知吟掌家,但又因为本身无能,便只能维持表面的架子。
不过总的来说,在姜知吟的打理下,阖府上下倒也过得相安无事。
清晨,时韵静坐在妆台前,任由桑落给她挽发。她已经待在院内几天,想出去走走。
国公府占地面积大,景致也宜人。她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门处,后门这边无甚景观,她正欲离开,便听到花树后传来窸窣声响。
抬起的脚步一顿,时韵迟疑了会,随后朝那里走去。
树后露出一个清瘦的背影,少年埋头蹲在那儿,这是一个极为脆弱的姿势。
时韵很快认出来,此人是姜与舟,崔姨娘所出之子,也是姜知吟一母同胞的弟弟,在家中兄弟行二。
值得起疑的是,如今这个时辰,他应是在豫正堂进学,若是回来,身边竟也无一仆从跟随。
真是蹊跷。
少年忽而从臂弯里抬起头,他的双眉微拧着,却是沾了几丝愁绪。想来是未曾预料到来人会是时韵,脸上即刻多了一层茫然,“三姐。”
时韵瞅了瞅他,余光又探到不远处的后门,若有所思道:“二弟好雅致,这是在干嘛呢?”
他似有点窘迫,含糊不清地说:“我在听学时有些不适,便先行回府了。”
“哦是吗?”
回府后竟也不回院子里?
时韵显然不信,她仔细想了想,这位弟弟出场的年纪实在有点小,在原文戏份也不足。
崔姨娘好不容易生下一子,待他百般好,而姜知吟只顾照料亲弟无虞,却未顾及到太多,以至于姜与舟后来慢慢长大,倒成了个纨绔子弟。
思及此,时韵已然有了预测,她微蹲下身,决定拯救一下这个尚未误入歧途的小孩。
时韵的目光掠过他慌乱的神色,散漫道:“该不会是逃学了吧?”
分明是极尽温柔的嗓音,却指出最残忍的现实。
姜与舟盯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嫡姐,脖子默默后仰了点。两人接触并不多,以往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位嫡姐骄矜,也觉着这三姐眼里头压根没有他和母亲,便是姜知吟,与她也有点不对味。
毕竟时韵看似无害,却格外能够挑毛病。
眼下姜与舟听到这个问题,只觉出她在挑刺的意味十足。一股又羞又怒的情绪翻涌,他脸红脖子粗地回答:“我没有,我是真的不适!”
时韵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你急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爱上学人之常情嘛!
时韵表示她非常能理解。
但是能理解和怎么做是不同的两回事。
姜与舟还因她这句似乎感同身受的话语感到惊讶时,便听见时韵话音一转:“古人云,‘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姜与舟:“……”
他尚且为有人能理解自己而感到欣喜,骤然一听,那丝欣喜的苗头像是刚冒出来便被一盆凉水泼没了。
“我不想去,我又不是读书的料。”
姜与舟的态度很坚硬。
原来不愿上学是古今都存在的一大念头。
这小少年不过十岁出头,可不爱念书的思想都快根深蒂固了。摆烂可是不行的。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