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淌过的温风闲情,也能感受到落在肩头的柔光暖意。
明日应当也是个晴朗的好日子。
姒莺这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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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木马车在官道上辘辘驶过,马蹄踏处溅起黄沙飞尘。
时韵对交通工具的接受能力比较强,除了前几次,之后已经习惯了马车的行走速度,倒也不觉得难受。将这趟当做公费旅行,一路游山看水,乐得自在。
少了宋临羡的加入,时韵不必再担心。一行人的脚程也加快了不少,不出十日就回到了中都。
进了城门后,两拨人告别。
恐引人注意,姜知吟今日戴了面纱,与萧怀辰在马车外道别。
“姜姑娘,一路多有叨扰,万望见谅。”萧怀辰道。
姜知吟看了看身前的男子,银质面具上落下一层阳光,一双沉静的眸子流着熠熠光辉。她先前涌现过一个念头,想一探面具下的面容,而今这个想法依旧徘徊心头。
然而姜知吟毕竟在中都贵女圈中长大,在礼分范围之内,总归还是矜持有度的。
面具或许是萧怀辰的秘密,姜知吟的背景又何尝不是个秘密。商户肖沉,姜府知吟,是以成为朋友。但抛开这些不说,回到中都回到各自的方向,所要走的轨迹便截然不同。
末了,姜知吟只是温婉笑道:“肖公子客气了,应该是我们给你添了麻烦,还要公子屡次相救。”
“那我们就当扯平了吧,下次再见,便以朋友相称就好。”萧怀辰坦荡回言。
“就如公子所说。”姜知吟垂眸道。
时韵双手撑在马车窗沿上,看两人聊的差不多,于是招了招手:“肖大哥,下次见!”
萧怀辰回望过去时,但见时韵扬着天真的笑容,眸光却透彻无比,闪着一缕碎光。他只当此言是有缘再会的意思,应了声:“下次见。”
道别过后,萧怀辰蓦然转身朝着相反的道路走去,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时韵想到这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心想:下次见估计也用不了多久。
马车自繁华长街转入城东方向,靖国公府便建在东榆淮街。
这座国公府是□□皇帝所赐,历经百年仍是保留着最初的面目。踏上青玉石阶,沿着大门走进去,视野瞬间开朗。前院四面抄手游廊,赭墙环绕,青藤贴壁,绿木成排。
往里走数步,迈过月洞门,景致一换。脚下石子相衔铺成甬路,两边花团锦簇,正中央假山水池点缀,雅致却不显单调,简朴却不失堂皇。
姜知吟早先派了小厮回府通报平安,经此一劫,老夫人自然是要见二人一面的。
时韵和姜知吟跨进前院,便被领着前往府西的祈安院,老夫人就住在那里。
祈安院内,该到之人早已齐聚一堂。
二人刚过门槛,话语声止住,两侧齐刷刷地站着一排人,清一色的穿着素裳,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朝她们投来视线。这阵仗险些将时韵劝退。
姜老夫人坐于紫檀雕如意纹罗汉榻上,身旁伴着一位娇俏的小姑娘。老夫人仁慈地招了招手,道:“快来让祖母瞧瞧。”
姜知吟朝正中席位迎上去,自然地开口:“让祖母和大伙久等了,这是孙女的不是。”
姜老夫人抚了抚她的手:“这哪儿算久等。”
时韵略显局促地站在姜知吟后面,想到原主的个性,默了默,才上前搂住姜老夫人的手臂,娇声开口道:“祖母,好久不见,韵儿想您了。”
姜老夫人今日穿着一袭绣金纹的暗紫长袍,外罩一件玉色的对襟褙子。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着岁月的沟壑,开口时牵动两颊的皱纹,尽显沧桑,但笑容满面,又显得多出几分慈祥:“好韵儿,祖母也想你们。”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拉着二人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才道:“你们此行可还顺利?”
一听此话,堂中一位妇人先出了声:“若知如此惊险,合着就不该只让两位姑娘前去,倒是害了她们。”
时韵挑眉,没有应和。
大宅子里,总有那么些许猫腻。而这位年轻的姨娘仗着一干弱质女眷,山高水远路难行,最后却只由原主这位嫡女与主持大局的姜知吟出面回乡祭祖,本就不够体面,如今为了表示关切,却将不同行一事挑开了说,也不知安的是何意。
时韵看向了那位妇人,约摸三十出头的年纪,容貌丰腴有余,秀美不足。时韵不太认得出是谁,掠过的目光带了几分深意。
“温姨娘,若是流寇一事无法杜绝,而你们也一并同行,这样叫大家受了惊吓,才是我们不对。”姜知吟浅浅一笑,用轻松的口气说出来。
姜知吟未敢隐瞒,深知此事纵然她不说,祖母也迟早会知晓,是以先前便将遇到流寇一事写信相告。早有预料祖母会问此话,她正欲安抚一番,却见时韵一动。
“孙女无碍。”时韵直起身来,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