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利落收回他的掌中。
同一时刻,姒莺的手上落下一滩血,她颤抖着身子,手脱离了刀柄,双手在衣裳上蹭了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竟是她担心宋临羡失手,于是捡刀给了平郡王致命一击。
这补刀技术太生猛了。
时韵震惊。
平郡王双手松开,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她,末了,却只是笑了笑,近似呓语地开口:“别怕……我说过的,我愿意……”
姒莺看不到,但脸上和手掌的湿热都告诉她,这是真实的。
平郡王伸手想触摸近在咫尺的女子,不甘心地将手抬高,至半空,仍是无力的垂下。
“姒莺,跟我们一起走吧?”时韵急切地问。
烈火之中,姒莺摇了摇头:“只有我留下,你们的嫌疑才可以洗脱。”
何况她脚上还连着铐链,如何跑得掉?
作为目击者,宋临羡本应连姒莺也灭口,但如今这样,她没被宋临羡波及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时韵知道别无他法,也只能祈祷姒莺留下不会有事。于是不再多言,只道:“保重。”
时韵已经无暇去看平郡王如何,快步走出去。
在他们离开之际,姒莺将平郡王身前插着的刀拽出来,双眼一闭,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臂上刮过一道刀痕。
姒莺环住了平郡王的身子,方才染过二人献血的刀刃被她扔到了一边,两人的衣衫上一白一红,如同朱红底墨洇染于纸页之上。
恍惚间,姒莺忆起他的原话。
如果是你想让我死,我愿意的。
长年的眼疾加重,姒莺的眼尾酸涩疼痛起来。
汹涌的火势突破未曾封闭的书柜,蔓延到桌案,将上面的画作尽数燃成灰烬。
从首要通道闯进一群人,鹰钩鼻大人提剑上前,尖锐的嗓音传得很远:“保护王爷!”
可石室内尸体横陈,火烟弥漫,哪里见得贼人身影?
辛斥看了眼,着急赶至平郡王身边,出手一探,鼻端已无气息,当即沉下脸色下令:“贼人应当还没跑远,给我搜!其余人留下善后!”
时韵和宋临羡躲在了石洞后,等人群迈进室内,他们才穿过另一侧窄道,直抵井口下方。
正犹豫着谁先上去,身侧的人突然抬手握住细绳下端,另一只手圈过她的腰,却并未揽住她的腰身,而是抓住了腰侧的系带。
出于对承重的担忧,时韵觉得自己还没爬到一半保不准就会掉下去,她赶忙喊道:“你稳一点!”
时韵感受到腰带的力道加重,不亚于皮带瞬间收紧的程度,她转念又想,自己很有可能没掉下去就先被活活勒死。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宋临羡,不由分说地抱住他,男子的腰劲瘦,腰封细滑,她不由得蹭了一下才紧紧揽住。
“我准备好了。”
颇有一种上船起航的感觉。
话音一落,便再听不到其他声音,所有的感知都被灌进来的风打乱,脸庞沁入凉意,时韵闭上了眼。
宋临羡纵身一跃,踏过光滑岩壁,腾空而起,借助外力,瞬间越至井口。
悬在空中的时间很短,可时韵却未反应过来。
“公……子?”一个陌生的声音扰乱了时韵的思绪。
她没完全睁开眼,辨认着声音来源。
见她没有动作的意思,头顶传来一道不太愉悦的嗓音:“姜姑娘,还不松手?”
时韵一怔,耳朵贴着男子宽阔的胸膛,能听见他胸腔发出细微的震动。她先是抬头,瞥见宋临羡清冷的面容,又悻悻垂下眸来,她腰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撤离。
时韵瞬间收回了手。
闻风这才继续道:“一切如公子预料,辛斥被假的女鬼绊着,来迟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
宋临羡并不停留:“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