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韵摇晃了下脑袋,沉沉拉下眼皮,往一旁倾过去。意识渐褪,她模模糊糊地感受到脸颊被什么东西托住,导致她没立即趴倒在台阶上。
在她的身畔,男子伸过手来,虚握住她的小臂,平平置于上一层台阶,再动作和缓地将她的脸托过,搭在那只手肘上。
密室的香应当是姒莺方才燃的,带了致迷的药性,寻常人闻之,不出两炷香便会支撑不住。现在夜半,时韵本就困得难耐,更容易受到影响。
反观宋临羡,他内力深厚,祛除了迷香,所以看起来并无碍。
月笼轻纱,细碎的光芒从上方的洞隙投入,只能点亮洞口周边的漆黑,而在深处的人,却不被那微弱的月色光顾。
井底犹如沉沉无边的夜幕,漆黑如墨,晦暗无光。
宋临羡手肘支撑在台阶上,倦懒地撩起眼睑,抽回托在她脸侧的折扇,蓦然俯下身来。
他凑近少女,上下打量了一下。
夜风不知从何而来,拂过少女鬓角的碎发,惊动到她不安的睡颜。细长而翘的睫绒在薄薄的眼皮盖下一层阴翳,嫣红的唇瓣微一蠕动,而后又轻轻阖上。
比起昔日能言善辩的样子,如今不说话,倒显得乖巧安静许多。
柔软青丝沿着单薄的肩垂在身后,发梢落在踏步上。细长发带滑至莹白如玉的脖颈前,压住衣衫的襟带。
宋临羡鬼使神差地用扇子挑起那根发带,长指轻勾,发带缠绕指节。他将多余裹进的发丝甩开,百无聊赖地把玩起发带。
脑海忽地就浮现出那日河畔,少女替他蒙上眼睛时,所用的是暖白色的发带。
宋临羡的视线划过时韵的脸,眼里一阵莫名,手一顿,发带从指间溜走。
他移开视线,将时韵扶起来,掌心置于她的肩后,气流涌动,无形中从掌间翻涌。
室内那头,姒莺娇吟过后,轻声开口,有意试探:“王爷,方才你说那小侯爷是宋澜远的儿子?那他可是很厉害的人物?”
“一会儿是宋澜远,一会儿是宋临羡。姒莺,你的注意力能不能都分给我?不要想着旁人,好吗?”平郡王看着她,眼里带着不可名状的阴郁。
他腰身使力,姒莺神情涣散起来,坚持道:“你知道的,宋大哥对我有恩……”
平郡王问:“那本王呢?你当本王是什么?”
姒莺:“我自然爱着王爷。”
平郡王笑了下:“他没死,不过在离你很远的地方,而且那里也不是我们可以管控的……”
约过了两炷香,外面烦人的动静止了下来,只余一星半点细响,继而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宋临羡慵懒的身姿一改,紧握住折扇,缓慢起身,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屏风之外,姒莺穿着中衣,站在床下,手指颤抖地扶住床沿。
“让开。”宋临羡压低嗓音。
姒莺赤着足,抖抖索索地走远。她走开之后,床幔摇曳,平郡王的全身露了出来。
宋临羡走到床沿,手中扇子开合,锋锐刺目的扇沿如银削,掠过清芒,即将接近那截脖子时,榻上的人却忽的睁开了眼。
平郡王转向一侧,挡住折扇的攻击,嘴边冷笑:“小侯爷还是太年轻,当真以为我手无缚鸡之力?”
“这么娘的武器。”平郡王啧了一声,“倒跟你爹一样爱附庸风雅。”
宋临羡不言,掌心轻推,折扇脱手而出,迎着平郡王的面首袭去。平郡王伸手格挡,肘部当即划过一道血痕,他这才看清到这武器的利害。
折扇重新回到宋临羡的手中。
平郡王披着里衣,急急从床榻掠出去。
他忽地惊醒,觉着宋临羡的身形与招式皆似曾相识,再次交手,才认出可不就是刚到轻水镇之夜,突然袭击他的黑衣人。
“宋澜远在哪?”宋临羡步子一旋,直接问道。
“宋临羡,你天真过头了。”平郡王翻手便是一击,“想知道真相?不如去黄泉问问承嘉郡主吧!”
宋临羡撤步换招,手拂过桌面的瓷杯朝平郡王掷去,后者不得已退步躲闪。趁着这一空档,宋临羡的折扇猎猎伸张,尖锐的扇骨疾驰从他脖子划过,斑斑红印流露。
石室的机关忽地被人从外突破,一批护卫提刀涌进,挡在平郡王身前。
其中头目大喝一声,直冲宋临羡。
但见玄衣身影一跃,脚尖踩至桌上,衣袖抬高,凭空升起几枚黑色暗器,银光闪烁,扇风助阵,利物破空而散,径直刺入前面一圈人的喉道。
宋临羡脚下生风,踏过几人肩头,正要直取平郡王性命。
护卫仓促集结,重刀呼啸而出。
然而宋临羡的身形更快,他侧身停下,劲风袭过,最外沿的一人前胸受了一掌,吃痛地飞退几尺,竟是朝着屏风的方向摔去!
姒莺听到那重重的一声,辨出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