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碧波映月,细柳扶风,临岸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楼阁。
红朱漆门外,红袖迎展,惹得无数宾客驻足,只为一赴这人间风月场。楼内红绸绕梁,华灯明烛摇曳,玉璧珍珠帘相映,软香浮动不止。
如梦阁内琴音袅袅,酒宴不停,交杯换盏,如醉梦乡。
今夜的客量达到了整月最高,俪娘如今无暇他顾。
平常入幕之宾只需楼里的姑娘招待即可,但是水涨船高,晴虞的名号散播出去,随之而来的也不止寻常客,她眼下要招呼的便是上等贵客。
木式楼阁呈井栏型设计,内里两层挑空连通,二层绕楼环绕一周,各设了不少雅间。细丝屏风落前,遮住了雅间的贵客,却遮不住楼内的情形,迎合了贵客想要低调的心理,又方便于他们赏味。
“已至酉时,良辰佳景不可辜负呀!敢问晴虞姑娘何时出来?”
“何时才能让我们一睹芳容?”
“俪娘怎的这般做生意,莫不是吊人胃口!”
一楼已如同炸开的沸水,滚烫的水花一朵接一朵,雀跃地冒出了头。
俪娘以帕掩唇,笑道:“瞧把各位贵宾急得,姑娘们自然得精心准备一番,哪能这么快呢?大家不如先吃点小酒助兴,姑娘们稍后就到。”
有人迫切道:“既有小酒,无佳人,算得哪门子乐事!”
说罢,还扬首征求相同意见。果不其然,身侧的几名男子一一附和。
此举却让那人怀中的女子嗔怒地瞅了他一眼:“孙公子前日还说最喜欢我,若是稍后那七仙妹妹现身,眼里恐怕是再容不下我了。”
怀里美人娇嗔也动人,没什么威慑地轻推了下他的胸膛,不像推拒,更像调情。孙公子忙不迭哄道:“哪儿能呢!纵使见到何等仙女,我最宝贝的也还是你。”
逢场作戏听听就罢,那女子瞧见众人打趣孙公子,缓而笑笑,任由他搂进怀中。
众宾热闹,谈笑风生。
俪娘极其满意这场面,然而,她的笑意还没扩散开来,就有一位小厮走上来,悄声同她道:“新来那姑娘不见了。”
“什么!?”俪娘的眼神都变了。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看上去。俪娘难掩吃惊,但还是稳下复杂的情绪,说道:“各位恩客久等了,让我们先请上几位姑娘给大家表演个舞曲,晴虞姑娘稍后就到。”
说罢,几位姑娘从台后走出来,俪娘缓慢退下去,问刚才的小厮:“到底怎么回事?”
小厮忙道:“约摸一炷香前,迎秋从般玉小筑走出来,说是您有事找她,有个守卫察觉不对劲,进去一看,房内只有一个晕倒的人,而那人才是迎秋。”
“此事刻不容缓,赶紧把人找回来!”俪娘狠狠道。
如今刚开场,她是万万走不开的,而且楼内人多,也不能声张,只能让人在后院范围内搜寻。
俪娘不自觉看向圆台对岸,二楼正中央的雅间。赭色描边的屏风招摇明亮,却教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她面色凝重,挡不住忧心忡忡,当即唤了个小厮过来,附耳吩咐道:“你去云水间寻席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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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韵走进了俪娘的房子里,关上门后,四下打量了下,见无异常,她就走到了正中的椅子上。脑海里摊开的地图显示般玉小筑的红点散开,往四处走。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与般玉小筑相近的流莺亭处,也有一群红点,而般玉小筑的红点却未凑近流莺亭,只在其他地方活动。两地像是毫不干涉,看起来有些蹊跷。
看着满屏的红点,时韵哀叹。
这个世界的坏人好多。
时韵正要坐下,倏然一阵凉风抖破这阵静谧。她脖子一凉,警惕地注意到意识里晃动的红点。
她心下狂跳,猛地出声:“等等,宋公子,是我!”
话音一落,风速似乎也缓了下来,那股危险的气息陡然消散。
时韵这才转过身来,露出面容,也刚好见到了来人,她状似惊讶地道:“宋公子。”
“姜姑娘反应倒是灵敏。”宋临羡收回手,自然而然地落座于一旁的椅子。
“多谢夸奖。”时韵承让道。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宋临羡穿着一身深沉的玄衣,前襟镶着云纹银丝滚边,腰封上暗色绣金,衬得肩宽腰窄,贵气凛然。
时韵上下扫了一圈,疑惑道:“这如梦阁热闹非凡,宋公子不去看花魁,反而来老鸨的屋里头,倒是稀奇。”
宋临羡也在打量着她,她换了一身浅粉色的衣衫,头上挽着简单的丫鬟发髻。他默默收回视线,从容开口:“姜姑娘何时成了这如梦阁的丫鬟,也是稀奇。”
时韵:“……”
好不容易见着一个认识的人,时韵觉得应该留点好印象,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而且方才从迎秋的口中得知,平郡王今夜也会到此